“林大哥?”
廖归鹭瞧见奚鸢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小声地唤了他一下。
闻声,奚鸢回过神。
“小鹭。你喜欢穿红衣?”奚鸢瞧着那挂着的几件艳丽的衣裙,问。
廖归鹭偏过头,瞧了一眼,依旧没有说喜欢,而是怔怔地望着那衣裙发呆,“红衣多好,鲜艳似火,到哪儿都像是个小太阳,暖洋洋的,绽放着万丈光芒。多好……”
“好么?”奚鸢低问了一句,“不会觉得太过显眼张扬,惹人注目吗?”
“张扬有什么不好?张扬可以随心所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呀!”
“张扬不好。”奚鸢摇头,“太过张扬,人家枪打出头鸟。”
廖归鹭听后,有些似懂非懂的。
奚鸢上前将那四套衣裙细细打量之后,转过身,又在店铺里踱步转了一圈儿后,回到原位。
她抬手,指了指那同那杏子黄缕金挑线绣花蜀锦裙和鹅黄色绣草绿色如意纹的小袄,同那掌柜的说:“把这套也包起来。”
“小鹭。宫宴那日,你便穿这套吧。”奚鸢说。
这一套显嫩又显小,若到时候朕指婚,廖涛也可以她年龄尚小推脱。
若是穿那几套大红衣服,以廖归鹭的身形不是撑不起来,而是再加上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那气质定是要惊艳全场的。
到时候若是俘虏了谁家男儿的芳心,要等她长大,就麻烦了。
不过廖归鹭倒是没有问为什么,一心只想着这是奚鸢亲自给她选的,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林大哥亲自为我选的,我自然是要穿这一套的。”廖归鹭从那掌柜的手中取过衣裙,拿到薄烟跟前,“薄姑娘,你看,林大哥替我选的衣裳,怎么样?好看吧?”
那显摆之意,已经十分明显。
见薄烟垂眸,微微扯了扯嘴唇,“好看。”
那眉目轻蹙的模样,落在奚鸢的眼里,瞧出了薄烟的不开心,便环视了一眼四周,又指了一套衣裙,“掌柜的,那套也包起来吧!”
一下子买了六套,把那掌柜的可高兴坏了。
“好!好!小的这就给您包好。”
“怎么还买?这么多已经够啦。”廖归鹭抱着那奚鸢选的那套衣服,开心地看了又看。
“哦,今日薄姑娘陪我们出来,你满载而归,总不能让薄姑娘也两手空空吧?”奚鸢笑道,“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要过新年穿新衣的。”
闻言,那廖归鹭的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撇了撇嘴,“哦。”
“阿檎?”门口处传来温凉的嗓音。
奚鸢闻声望了过去,便见一抹霜色撞入视线。
她怔了怔,自那次香满楼偶遇后,她便与尉谨宴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数日未见,他依旧清朗如昔,
男子环视了一眼,目光落在了廖归鹭手中的小袄上,含笑低问:“阿檎陪廖姑娘来办新衣呢?”
“是呀!是呀!”廖归鹭连连点头,“林大哥买了好几套衣裙给我呢!”
见廖归鹭抱着那小袄满心欢喜的模样,又瞧见奚鸢望着廖归鹭满眼的宠溺。
想来她并不知廖归鹭对她存的是什么心思罢?
思及此,尉谨宴失笑,“那他同你选了那么多件,你又与他选了什么?”
听到尉谨宴这么一问,廖归鹭想了想,“也是啊!”
“林大哥,你喜欢什么花色料子呀?我帮你选一套吧!”廖归鹭说着便往男子服饰那一块儿走去。
“你看,那一套如何?想来林将军穿上一定是叫人难忘的。”
尉谨宴指向那一套殷红底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
廖归鹭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很是打眼,但随即摇了摇头,“林大哥不喜欢张扬的。”
“哦?”尉谨宴挑眉,未语什么,目光移开,落在旁处,象牙白工笔山水的圆领袍,“这套如何?”
“诶!这套不错,正好配林大哥的银色面具!”廖归鹭不由分说地将那衣袍取了下来,“林大哥,那就这套了!”
并且嘱咐,“宫宴那日,你可一定要穿这套衣袍去啊!”
至始至终,尉谨宴和廖归鹭两人,都不曾问过奚鸢的意见,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打包好了之后,几人从铺子出来。奚鸢一手拎着廖归鹭的衣裳,一手拎着她和薄烟的,跟在廖归鹭旁侧。
尉谨宴往柯亭看了一眼,柯亭立马明白过来,上前道:“林将军,让我来吧。”
奚鸢低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事,不重。走吧。”
然后便转身阔步离开,留下柯亭僵滞着双手在半空,回过头小心地望着自家公子。
低下了头,别这样看他啊,又不是他不愿意去拿的,谁让林将军太过威武了……
尉谨宴垂眸凝视了他片刻,抖了抖宽袖,望着前方背脊挺直的奚鸢,抬脚跟了上去。
……
三日后。
墨都城外的十里亭。
夜色四合。
一辆翠绿华盖的马车停在长亭下的马路上,风吹动着垂在马车上的流苏而动。
“公主!”
谢章瞧见那从马车上下来的人,欣喜上前。
应着动作,那脚链“哗啦”作响。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公主你一定会帮我,一定会救我的!”
他上前,双手握住翟芮兰的柔夷。
翟芮兰瞧着眼前这个自己嫁了六年的男人,望着他那讨好懦弱的神情,眸底是掩饰不住的鄙夷又是轻蔑。
她抽回手,由着玉蝉扶着自己走进了长亭。
长亭内,秋水已经准备了茶水点心以及酒菜。
那方的押送差役都是经过打点了的,上前解开谢章的枷锁。
得到解脱的谢章,立马就端起了架子,鼻孔冲着那两个差役冷哼了一声。
状似十分有风度地,抖了抖他那单薄又肮脏的囚衣衣袖,有模有样地抬脚朝前。
秋水替他撩起那长亭的帘子,让他进来。
他环视了一眼那菜色,都是他喜欢的,很是满意。
坐下拿起筷箸吃了一口,十分顺心,“还是公主懂得我的心思。”
说话间,他一边咀嚼,一边朝着翟芮兰挑了挑眉,勾唇含笑。
“公主可是打点好了,这便来接我回去了?”
翟芮兰扯了扯绯唇,向玉蝉低了一眼。
玉蝉立马将准备好的酒,替谢章跟前的酒盏斟满。
想着马上就能回府了,哪怕今日这天阴沉沉的,谢章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待我回去,定要好生沐浴一番,那天牢里头,又冷又臭,全是发霉的味道。还好公主并不嫌弃于我。”他笑着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啧”了一声,许是神清气爽。
“本宫自然不会嫌弃于你的。”翟芮兰端起茶,放在鼻尖轻轻地嗅着茶香,“不然也不会十里长亭前来相送的不是?”
“是啊,成婚五年,还是公主你对我最好。我发誓,此番回去,定然不再有任何的拈花惹草,一定……”谢章一边吃着酒,一边笑着说着。
说到一半,突然静默了,放下酒盏,神情微敛,“你……刚才说什么……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