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沈江,亏我这般信任你,不成想你竟然做出这样监守自盗的事!”
“你说说,我前日叫你拿银子去铁匠铺子取剑鞘,你这剑鞘没取回来不说,还银子也没给人大雷,说!你把银子都搁哪儿去了!”
雷铮瞧着沈江愣了一下,在暗处冲他打了个手势。
这沈江也是老人了,立马就明白过来奚鸢的意思,连忙跪地求饶,“将军饶命啊!这……老奴是想着要去取剑的。只是半路上,听说香满楼近日新出了一种酒,很是不错。”
“老奴想着那日也没什么事儿,所以便进去喝了两杯。喝着着实好喝,就贪杯了两下,醉了过去。谁知醒来,那钱袋也不知被谁顺走了去!”
“这两日,老奴一直提心吊胆的,也琢磨着怎么和将军交差。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机会。还请将军看在老奴这把老骨头的份儿上,从轻发落吧!”
奚鸢就着那旁边的茶盏,朝沈江身旁砸了过去。
那茶盏刚好越过沈江的肩头,砸在了那门槛上,“啪”地一声,碎裂开来。
“你简直混账!”
奚鸢声音气急,“亏我把你当府里头的老人敬让三分,与你重任,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既然你如此对我,那我对你也不用念及什么了,不如就此作罢吧。从今日起,你手中的所有事物都交给张管事!”
“当然,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是皇上亲赐守卫这宅院的,依旧没人能够管束得了你。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肖想了!”
“是……”沈江语气颓然,“老奴谢将军不罪之恩。”
那院子外的人,听到想要的答案了,欢喜不已。
“走了。”雷铮低声道。
奚鸢这才上前将沈江给扶了起来。
“我这此去允州,不知归期为何。墨都的事,还需你二位多注意。”
奚鸢将沈江扶起来后,低声道,“索性这府中之事繁杂难理,不若你将这些事放一放。那张管事喜不自胜,自然就得意着不屑于再盯着你了。”
闻言,雷铮一愣。
在打发了张管事不偷听之后,还顺势将沈江从这被盯中给解救了下来,更方便以后行事了。
先前也未同他和沈江说过,临时起意,便是这般周虑。
他望着奚鸢,诧异不已,“老沈,这……”
刚进门的时候,他没有觉得,因为沈江说的林檎便是苏奚鸢。
可是现在的苏奚鸢和印象中的模样和脾性是大不相同的。
一下子,雷铮就疑惑懵了,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怀疑。
“少主,这里只有我们三人,这……”雷铮指了指自己的脸,委婉地提醒她可以摘掉面具。
奚鸢莞尔,摘下了面具,在雷铮面前露出了真容。
“如此,铮伯伯可是相信我便是奚鸢了?”她放下面具,转过身,给雷铮和沈江分别倒了两杯茶。
雷铮接过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什么,少主你别介意,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奚鸢笑着问,“没想到我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还是没想到我突然窝囊了?”
“这从前吧,你就跟个倔驴子似的,直肠子不拐弯儿,怎么也拉不住。不成想,几年不见,你长大了!”雷铮感慨。
端起茶杯递到唇边,来不及喝,就被沈江一个胳膊肘怼了过去。
茶水湿了衣襟,“老沈!”
雷铮不满低吼,抬眼望过去,才瞧见沈江递给他的眼色。
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不对。
如果有苏京墨还在,他们的小主子,又哪里能够将自己隐忍成这个样子。
他们整个玄铁军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就该是恣意张扬最畅快的!
“小主子……”雷铮一个大男人,平日里就跟那风机和锤子和火打交道,也没有那么细腻的心思。
他一脸的自责内疚。
奚鸢扯了扯唇角,“没事的。都过去了。”
“我离开墨都之后,你们务必注意着公主府和安乐侯府的动静。特别是翟芮兰平日里都去什么地方,在那些地方会呆多少时间。”
“是。”
“切记,翟芮兰的手段不比玉簪的差,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想了想,她又叮嘱道,“另外,你们也保护好自己,别被她给抓出来。”
“明白。”当年阮绒是怎么死的,玄铁军的人都知道,若不是苏京墨按着,差点跟着苏奚鸢闯宫了。
那宫里头长大的女人,又怎么敢小觑。
“听说今儿白日里头,公主来府上找你了?”这还是来的时候,听到路人说这护国将军府的林檎多厉害多厉害,前不久才和镇国公府的女儿订婚,这没多久,公主就大驾光临。
还有的说是公主没了驸马爷,如今守了寡,正值芳华,受不住那空闺寂寞,瞧着这林檎将军姿色绝代,便动了春心,要与那镇国公府的女儿争上一争。
传得可绘声绘色了。
说到翟芮兰,奚鸢想起了今日翟芮兰所说的那些话,眸色暗了暗。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多做解释,“她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情况,大概是盯上我了。不过眼下我会离开墨都,暂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我此去,等归来,差不多也是要到动玉簪心头肉的时候了。”奚鸢凝眸沉思,“所以,在我不在的这段时日,就拜托你俩先替我留意关注着她这段时日的动向了。”
“另外……”奚鸢掏出一个名单,递给沈江,“沈伯,等我离开之后,你去一趟如意钱庄,让敖叶找机会查一查这上头的人,有哪些的金银来源与流向不正常的。”
顿了顿,奚鸢手指落在了那排在第一个的名字上,“特别是这个。”
沈江拿过名单,细细地记了一遍,然后点头,“老奴记住了。”
然后奚鸢便将那名单放置于了火烛之上,火苗蹿起,灼烧了一下指尖,扔进了炭盆里。
“铮伯伯,明日辰时三刻我们会和简大人在城门口碰面。你务必在辰时之前,将东西交给罗雲,让他伪装成简大人的马夫,与我们同行。”
雷铮点了点头,面露担忧,“允州之祸非一日之寒,恐牵扯其深。你此去,有简大人和薄烟,一老一妇,需要你分精力保护。要不要我们再安排两个人与你们一同随行?”
其实他还是担心,奚鸢现在将那谢章给办丢了,那玉簪和翟芮兰定然是不会就这样罢休的。
就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玉家来阴的就不好对付了。
“没事,我让常山和严寒都一起跟着了。他们俩与我战场上并肩作战,生死之交,放心的下。另外还带上了军医秦风,有个什么,也好及时处理。要是人太多,反而引起注意了。”
听后,雷铮琢磨了一下,觉得也在理。
“哦对了!”雷铮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纸来,递给奚鸢,“当年玄铁军中,我知道的,有两人去了允州,这是他们离开之前,同我说的落脚地。”
“允州如今慌乱,你到了之后,若是对他们还放心,便叫他们到身边。一则能够保护简大人,替你分忧;二则,相比之下,他总比你们更熟悉允州些,对你们查案兴许会有什么帮助。”
奚鸢展开,扫了一眼,记在心头,“好。我会去的。”
“还有一事,我离开之后,铮伯伯,你密切关注查一下蒋雄和蒋崇义在墨都的一些烂事,由近及远,有多少便都整理出来。我启程回墨都前,会事先同你通信,先整出点动静来。以便我归来之后,更好行事。”
“属下记下了。”雷铮抱拳,只不过有些疑惑,“只是……小主子又要对付户部尚书,又要对付兵部尚书是何意?”
“铮伯伯,凭着我手里的证据替苏家翻案不难。但我爹,苏家平白丧了的性命,总要拿些东西来开祭的!”
“玄铁军为大祁打下半壁江山,居功至伟,最后大家都落得何等下场?难道我不应该把那些害得我们落得今日田地的毒瘤一一拔除吗?”
奚鸢清亮的眸子坚定不移,嘴角渐深上扬。
“利国利民,又解气!那为什么不干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