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一刹那的寂静。
云公公最先反应过来,地上绢帕,“皇上,您的龙袍染坏了,老奴这就去替您再取一件。”
翟睿霖拿过绢帕擦了擦手,抖了抖衣袍,没有应云公公,而是转过脸,问玉玲珑:“爱妃今日身体可还好?”
玉玲珑美目浮起浅浅疑惑,正欲开口回答。
却又闻翟睿霖道,“若爱妃身体无妨,不如朕抚琴一曲,爱妃以舞相伴?”
“臣妾遵命!”玉玲珑立马坐直了身子,那一双柔波似水的眼眸,灿若星辰。
“云公公,将朕的琴取来。”翟睿霖吩咐。
云公公立马取琴去。
这边玉玲珑也去了里间,换下了宫装,换上了舞衣。
殿内琴声起,绕梁而上。
奚鸢立于寒风中,听着那殿内弹奏的《凤囚凰》,望着那投射在门上,或者窗户纸上婀娜的舞姿。
那舞步,伴随着琴音而动,两者配合极为默契。
就是这样,奚鸢站在殿外,听着琴声起,琴音落;看着那身姿舞动,又瞧着那屋头的烛光轻轻颤动。
到后来殿内传出来的谈笑风生,再到后来殿内的熄灯寂静。
那一晚,玉玲珑歇在了朝勤殿内。
奚鸢在门外也整整站了一夜。
她不知道殿内是何风景,她只清楚今夜的月光比往日的都要皎洁明亮,像是能够一路照进她的心里,让她看清了太多的曾经看不穿看不透的事务。
夜半子时过,又荒鸡。
丑时之后,才寅时平旦。
奚鸢瞧着昼夜交替之际,天方渐显鱼肚白。
她没有回,是直接从朝勤殿去上的早朝。
在开朝前,她被苍梧拉到了一旁,“你没事吧?”
苍梧一脸的担忧和紧张,昨晚常山和广寒去找他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那个时候,宫门已经关了,如果非急事是不能够进去的。
他也是在宫门口等了大半夜,就是花了银子,那侍卫也只是和他说,奚鸢站在朝勤殿门口外。
除此之外,没有丝毫的其他消息。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啊?”苍梧也是顶着一双黑眼圈,忧心忡忡,“皇上怎么让你在宫里头呆了整整一晚?”
“没事,就是例行同皇上禀告案情进展。只不过昨日皇上太过忙碌,一直没有顾得上我。所以才没出得了宫。”奚鸢低低的解释。
“跟我还不说实话?”
这哪里是太过忙碌,没有顾得上!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么一大活人在殿外站了整整一夜,又不都是些眼下的,还能个个都瞧不着?!
明明是两次救驾有功,却是赏了一柄逆贼之剑,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何意!
他实在是莫不清楚皇上对林檎的态度,就跟深秋林间的迷雾一样,如何都叫人看不清楚,模糊得很!
“我说的就是实话。苍大哥。”奚鸢朝他使了个眼色。
苍梧这才明白过来,这是在朝堂,人多眼杂的,才收住了话头,悻悻地说了一句,“你没事就好,没什么大事就好。”
退朝之后,翟睿霖也没有开口要叫奚鸢留下,仿佛昨晚上,朝勤殿外并没有站着谁一样。
奚鸢退朝之后,便回了护国将军府。
常山和广寒两个人看见奚鸢完好无损地回来,都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三人一边说着许府的情况,一边朝膳厅走去。
到桌旁坐下,一双苍老的手端着一碗粥朝奚鸢跟前递了过来。
奚鸢顺着那双手抬眸目光往上,落在了沈江那张皱纹遍布的脸上,抬手接粥的时候,顺手不着声色地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也好叫他安心两分。
想来昨晚上,他也是担心坏了。
比起常山和广寒,经过阮绒一夜未归,再见便是横尸一具,想来,沈江才是最有感触的。
所以昨晚她在宫里头一晚上,沈江大抵也是一整宿没有睡得着的。
沈江一言未发,上了粥,目光在奚鸢身上逡巡了一圈儿,没有瞧见什么伤口,才放心的退下的。
三人刚端起粥各自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拿那包子。
便见一个下人匆忙跑进来,“将军,有……有贵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