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
在公堂上的徐安顿时脸都气绿了,“来人!还不把她给我轰出去!”
“是!”那些捕头立马上前,也都知道是徐安的女儿,又不敢下重手,“徐小姐,您还是走吧,别在这里任性了。”
“我这不是任性!我就是要状告徐安!”徐蕊蕊推攘着捕头伸出来的刀鞘,不管如何都不离开。
她被逼着不断地退后,不由得探头往里面高呼,“简大人!简大人!民女徐蕊蕊,状告徐安,欺压百姓,贪污朝赈灾银粮!”
“简大人!您不是皇上派来的大人吗?不是都说您公正无私吗?难道您这是要官官相护吗?!”
“简大人,您若是这般置之不理,您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吗?对得起天底下相信您的百姓吗?!”
徐蕊蕊的声音属于比较尖锐的类型,她高声地喊着,虽然那声音不是很大,穿透力却是极强的。
不仅落到这外头人的耳里,更是落到了公堂之上简华章的耳里。
他这般听着,即便他不是与他们一起的,任谁这么听了都会被这么一激,下不来台,开堂审的。
这林檎……倒是还真能够抓住人的心理变化。
原以为是个莽夫,不成想心细如发,如今这一扣接一扣的安排。
让简华章不由得想起了先前在墨都许开文和谢章的案子,也是林檎一手安排的。
这个林檎……
简华章在心底升起了疑惑与怀疑。
“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她给我轰走!”徐安在公堂上气得直跳脚,“难不成你们一群大男人连她个女人都奈何不得吗?还不赶紧的!”
众人默。
那可是您的女儿啊!他们怎么敢下重手……
“都傻站着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把她赶走!”徐安气得叉腰,指着这站在公堂之上的捕快大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没有办法,也只好朝徐蕊蕊走去。
这简华章见戏也看得差不多,也是时候了。
上前道,“徐大人,罢了!你让他们都停手吧!”
顿时,那些捕快的脚立马一顿,回头看向了徐安和简华章。
“简大人……”徐安面色难看地朝简华章一拱手,迟疑了片刻,“这……让您看笑话了。”
简华章摆了摆手,“这本应是徐大人的家事,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徐小姐状告的是你,如今又扯上了老夫,若是老夫再坐视不理,恐怕皇上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怪罪于老夫的。所以啊……还望徐大人莫要与老夫生气,请徐大人旁坐片刻,老夫升堂将此案断了。”
说着,简华章面带为难地朝徐安一拱手。
“简大人,这……”一听要升堂,那他哪里能够受得住。
“大人啊,您也是知道的,小女那日在府上受了委屈,此番定然是小女儿家心里受不住,所以任性的要撒撒气。您莫往心里头去。也……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徐大人此言差矣,她虽不懂,那老夫更不能坐视不理了。定是要好生教育与她,公堂之上,岂是儿戏!这也以免以后她再犯了大错,没了徐大人的相护,怕是要入狱问斩了。再说了,她如今在外头这般嚷嚷,外面的百姓那么多,如此诋毁徐大人的清誉,还是早些查清的好。也好趁着大家在,还大人的清誉啊。”
“就这样直接将她赶走,会叫有心人觉得徐大人这是心虚。便坐实了你的罪名了。这样不妥,不妥。”简华章摆了摆手。
方才薄烟一案,不管是翻案与不翻案都与他是无关的。不管怎么判他都能够把自己摘出来的。
可如今徐蕊蕊这个贱蹄子竟然告他,在赈灾银粮上,他本来就处在其中,先前用那账册打消了简华章和林檎的疑虑了,也不知怎么的回事,这突然又给绕回来了。
虽然简华章的话里全是为难的意思,可是他这架势,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刻了。
也不知究竟是为何……
顿了顿,徐安灵光一闪,林檎!
对啊!林檎在他府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事。他听说林檎又是皇上跟前的红人,这要是出了事,一起出来的,没能一起回去,这简华章定然是怕皇上震怒。
若是他把赈灾银粮的事全都扣在了他的头上,至少可以将功折罪!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想阻止,可是见简华章已经打定主意地朝他这边走了过来,连忙道,“简大人,那不如下官这就招她进来,好好审理此案。你在旁对本官监督督促?”
“徐大人呐,审案要避嫌,你为官这么多年,你应当是清楚的。”简华章语重心长地说。
徐安吃了瘪,可还没有法子说什么,只得拱手讪讪道,“简大人教训得是,本官铭记于心。”
然后这才悻悻地坐到了一旁去,把审案的位置让给了简华章。
简华章往那儿一坐,一拍惊堂木,“带击鼓者!”
这正襟危坐的气势,便是方才的徐安无所能及的。
徐蕊蕊被带上来之后,简华章中气十足,“堂下何人?”
“民女徐蕊蕊。”徐蕊蕊提着裙摆跪地行礼。
“击鼓所为何事?”
“民女击鼓是为状告允州知府徐安欺压百姓,贪污允州赈灾银粮。还请大人公断!”
“你为徐安女,为何状告你父亲?”
“我本是徐安女,但徐安为官不仁,为父不慈,早前已经将民女从徐家族谱中除名!民女不想允州百姓也同民女一样流离失所,是以痛定思痛,决定前来说出真相,望简大人查明真相,还允州百姓一个公道以及允州一片青天!”
简华章一直没有着急开口,沉吟片刻才接着问:“你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被逐出徐家,才来报案。你这可是有很大的报复嫌疑的。”
“如果这算是报复,也未尝不可。”徐蕊蕊竟然一点也没有否认,“但是不管是不是我报复,我说的句句属实就是了。”
面对徐蕊蕊如此的坦白,倒是简华章被噎了一下。
他顿了顿,又重复地强调了一句,“徐小姐,徐大人是您亲生父亲。”
“那又如何?”徐蕊蕊仰起脸问了一句,然后面色冷然,“我已经被逐出徐家的族谱那边不再是徐家的人。我和我母亲被赶出徐家,收留我们的是允州城的百姓。我作为允州城的一员,为允州城的百姓讨回公道有何不可?”
“还是说简大人枉有青天的名声,不过也是那般官官相护的恶官!如此,那便当我有眼无珠,错信了朝廷的清官,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过我可告诉你了,你今儿杀了我,明儿还有人带着证据去墨都,跟薄小姐一样见皇上,告御状!”
“你以为皇上是那般想见就能见的吗?!”徐安简直气得心肝疼,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儿,却是在这个时候来捅他一刀!
越想越气,徐安忍不住地骂了一句,“你个小白眼狼,我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面对徐安戳心的话,徐蕊蕊面无表情,仿佛水火不侵一般。
“大人,这是我爹上任这些年来接手的银粮,以及发放给百姓的银粮。既然您们有户部的抄录,如今更有允州百姓在外头,不如烦请您再审查一次。一查便知了!”徐蕊蕊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递了过去。
那徐安立马上前一把抢过,翻开那账册上的数据,立马就知道完了!
他紧捏着那账册,手背青筋暴突,仿佛下一刻就要把那账册撕碎一般。
“徐大人不用紧张,这一份账册不过是抄录而已,原本在另一处放着呢!你若是不小心撕了也是没有关系的,我可以给您找出很多份儿来的。”徐蕊蕊望着徐安突然浅浅一笑。
徐安却是觉得顿时怒火中烧,上前扬手就狠狠地扇了徐蕊蕊一巴掌,气得浑身直哆嗦,“早知今日,当初刚生出来,瞧见你是个没把的,我就该当场掐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