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
尉谨宴淡淡地接了一句。
这群人你,多数都是苏奚鸢自己的人。
就简华章、简迎江和薄烟三人与苏奚鸢没有特别的情意在。
但简家一向公正廉明,不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这镇上这么多人,谁知道,有谁会混了进来呢。
“那晚的客栈不是例子?”
柯亭立马明白过来。
这掌柜的,是真的心存感激,想尉谨宴坐在这儿多招揽些客人的也就还好。
但也说不准他没有存其他的心思,比如……与谁有什么交易。
毕竟野山参都拿出来了。
“你且注意着,越乱,你才越能看清楚。若是发现有异的……”尉谨宴突然顿住了话头,放下酒杯。
手垂落后而抬起,仿佛只是随手抖了抖宽袖的动作。
便见那骨节分明的指间便多了一片绿叶。
尉谨宴手往旁一甩,衣袖随之而动。
收回手,那绿叶已然不见。
他复而端起酒杯,仿若品酒。
风吹过,那衣阙翩然而动。
柯亭顺着方才尉谨宴甩袖的那个方向望过去,便见那两栋楼中间的巷子口一个人已经倒地。
有行人察觉到异样,尖叫了一声。
旁边的人闻声顿住脚步,都围了上去。
风中混着男人温凉的嗓音,“一个不留。”
……
忙完之后,众人是到了酉时才用的晚膳。
比寻常夕食,晚了一个时辰。
不过在外赶路,倒也没有这些讲究了。
用膳是在楼上的隔间,在简华章的房间里头。
奚鸢先是在众人的“注目”下喝了一碗补汤,才允许她动筷吃菜的。
因着在晚间的时候,尉谨宴和简华章下了一盘棋,本来就对尉谨宴欣赏的简华章,那更是觉着他不错,还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了。
所以吃饭的时候,简华章和尉谨宴是同坐一方的。
简迎江和奚鸢坐在一方,廖归鹭和薄烟坐在一方,严寒常山和秦风挤在了一方。
柯亭是下人,自然不能同桌。
罗雲说是去后厨房里瞧着煎药,不一起吃。
“小檎啊,这回,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啊,我们怕是都没命能从那个客栈活着出来的。”简华章端起酒杯,面朝奚鸢,举了一下,“只是,害你受伤中毒,老夫实在过意不去。”
“简老。”奚鸢端过茶,“此行相护是我的职责所在。您言重了。”
她以茶代酒后,“说来,其实这回在那客栈,是我连累了简大人您。”
“此话怎讲。”
奚鸢沉默了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那晚,你们离开之后,他们便没有人在追来,而是全部留在那客栈与我相对。说明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只是我。”
“那怎么能说是你呢?万一他们是想,一起动手,好一起快些杀了你,然后追上我们呢?都知道你骁勇善战,怕不是分开行动,万一剩下的人不是你的对手怎么办?”
廖归鹭不满地反驳。
她想着奚鸢都快丢掉性命了,怎么能把所有的事还望他身上推呢?
“是啊。林檎你不要多想了。”简迎江也安慰着她。
倒是简华章陷入了沉默。
“我现在中了毒,是吧?”
奚鸢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把事情算了,坚持说清楚。
“这毒是当时我在客栈,被他们袖箭所伤的。那既然他们有毒,为什么偏生要在菜里下药效过后,便对人的身体没有大碍的软筋散,而不是直接投毒,省事还能够保障?”
她望着沉默下来的众人,“只能说明一件事,他们想杀的人,只有我。甚至……”
“他们并不准备对简老您们动手,杀了我,便迅速撤离即可。”
“你觉得是谁派来的?”简华章沉声开口。
一脸凝重,那望着她的浑浊眼睛里尽是睿智的精光。
奚鸢垂眸,没有立马回答,思索着如何措辞,又如何开口。
还是简华章先开的口:“你觉得是太后,还是公主?”
奚鸢怔了一下,摇头,“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如果说从谢章方面来看,是翟芮兰的几率比较大。
而且,翟芮兰在她走之前,还同她说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更是让人起疑。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奚鸢总觉得这回不像是翟芮兰。
也说不出什么理由,就一种直觉罢了。
众人陷入了沉默。
“那你们如何确定,后来的山贼,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就在大家都沉默的时候,一道温凉的嗓音打破了这安静。
顿时所有人都猛地抬头,看向尉谨宴。
却见男人淡定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是啊!
那后面的山贼,虽然说这要抢劫,可是对他们的人,也没有要留活口的打算。
那个时候林檎不再,那就是说山贼的目标就是他们一行人了。
如果说只是针对奚鸢的话,那范围倒是可以缩小。
但如果是针对他们一行人的话,就是想要阻止他们此行查案了。
这案子后头牵扯的,究竟有哪些人,如今是全然不知。
“这样的话……我们此行,后头的路,兴许不是那么好走了。”简迎江紧锁着眉头,一脸的凝重。
这至少要面临两方人马的追杀和阻碍。
简华章沉着脸转着手中的酒杯,沉默了半晌,将那酒杯猛地拍在了桌上,“老夫正愁没有线索,既然有人往这儿送,老夫便借此送他一程!”
毕竟是见过风雨的,对于这种杀人灭口的事,他见得一点也不少。
可还从来不曾被歹人逼迫妥协退让的!
“可是父亲,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若是一直在明处,不仅会处于危险之中,还会变得十分的被动。”简迎江说出了他的忧虑。
“你考虑得是,只不过……”
他们总是要把案子办了才回去的,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办法。”尉谨宴放下酒杯,仿若雪中送炭一般。
面对众人望过来的目光,他却是偏头,目光落在了奚鸢身上。
那一双清冷的眸子促着浅淡的笑意,“只不过得委屈委屈我们的林檎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