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风——是不是朕当初对你太过宽容纵许,所以你便得意忘形忘了谁才是大祁的主宰了?!”
翟睿霖凤眸晦暗,那脸色如同深冬的寒夜,冷彻入骨。
苏南风挡在门口,甚至都没有要翟睿霖进门的意思。
他看了一眼那太医和不远处的简华章,压低声音。
“皇上是大祁的主宰。我没有忘。但也请皇上不要忘记,您曾对大将军的承诺!”
承诺……
翟睿霖眸色一暗,风起云涌。
可是偏生,他又无法矢口否认!
“与你无关!”
“只要是苏家的事,便是我苏南风的事。大将军不在了,我便会替大将军守护好小姐。还请皇上金口玉言,信守承诺,离我家小姐远一些!”苏南风压低着嗓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咬牙说着,“您欠苏家的,您自己清楚。小姐她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也请您不要为小姐,也不要为自己,徒增伤害!”
闻言,翟睿霖心头一跳,顿时眉心一凛,“你知道什么?”
苏南风微微退开身体,道:“贫僧知道皇上向来爱民如子,不过既然林将军在本寺中,我等自会好生照料,定不会让皇上担心的。皇上舟车劳顿,还请移步禅房稍作歇息,待林将军醒来,我等再来通传。”
驱赶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院中的人听后都是一阵倒抽气,对于这个小和尚如此狂言,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也都觉着是不是这野外的寺庙,是以,才这般胆大没有规矩!
简华章默默地敲着苏南风与翟睿霖之间的暗斗,方才远远地瞧着苏南风的口型大概猜度了几分意思,心下渐渐凝重了下来。
对于当年的事,简华章从心里头跳出了一个新的大胆的想法。
不过立马被自己按了下去。
只是有时候,有些想法一旦出现,那么就算努力按捺,也总是挥之不去。
翟睿霖瞧着苏南风丝毫不惧,更毫无退让之意,让他想起了当年苏南风拒绝他给的高官厚禄,执意离开时,也是如同此时一般傲气又执拗。
他听说了,苏南风踏遍大祁,三年走过山水,只是为了寻找苏奚鸢的下落。
如今怕是在他眼里,自己并非是大祁的帝王,只是一个对苏奚鸢有念想的男人。
呵!
翟睿霖冷笑一声,“你很好!”
“多谢皇上夸赞。”
顿时翟睿霖心口一噎。
他这是夸赞他的话吗?!
最后在太医惊讶的目光下,翟睿霖下了台阶,竟然真的没有进屋去。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离开,就在那里等着那大师来,似乎在等林檎的安危准话。
倒是大师没有等来,苏奚鸢便自己醒了。
她望着这房间内陌生的摆设,有些疑惑。
只是鼻息间全是檀香的味道,她知道自己这是回到云影寺了。
撑着床榻坐起来,瞧着屹立在门口处的背影,“南风?”
闻声,苏南风猛然回头,欣喜露于颜色,“你醒了?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你放心,我让铁叶去叫师父了,师父的医术是极好的。定然能够医治你的。”
面对苏南风一连串的话,奚鸢算是理清楚了。
他以为自己受了重伤了。
她低头,瞧着自己这一身,倒确实看起来吓人得很。
“你放心吧,我没事。”她轻笑着,安慰地拍了拍苏南风的胳膊。
听见苏南风在房间内的声音,翟睿霖立马抬脚上前,没了苏南风的阻拦,便是轻松地进了屋。
只不过脚刚踏进禅房,便听见了苏奚鸢开口问了一句,“尉谨宴呢?”
“尉谨宴在哪儿?”
“他有没有回啦?”
“你叫人去把他叫过来!”
“不行,他那个人肯定不会听人叫的,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她要杀了他!气死她了!竟然敢借口演戏演全,趁机对她动手!
他娘的!她可以自己来!不用他动手!
生气!
只是接二连三的,开口闭口全是跟尉谨宴相关的话题。
这让门口的男人顿时沉下了心。
迈进禅房的脚,就这样退了出去。
“皇上?”云公公疑惑地瞧着已经进屋,却突然折身离开的翟睿霖,一脸茫然。
只是翟睿霖那浑身的寒意,明显地,生气了。
听到房间外的声音,奚鸢也突然收敛起了心神,问苏南风,“皇上来了?”
虽然她是觉得不可能,但是她刚刚好像确实听到了云公公的声音了……
闻言,以为苏奚鸢还是会跟从前一样,立马欢喜地蹦下床,朝翟睿霖跑去。
苏南风垂眸,闷声地应了一声“嗯”。
“皇上怎么会来允州?”苏奚鸢疑惑了,“他不是应当在墨都,在宫中么?”
瞧见奚鸢没有任何要追出去的动作,苏南风心中还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没有提这个,只是摇了摇头,“不清楚。”
见苏奚鸢确实气色不错,但这浑身的狼狈,还是叫苏南风放心不下,“你当真没事,若是有问题,一定要和我说。千万不要一个人影扛知道吗?”
“放心吧,我真没事。这不过是我和尉谨宴弄出来做给人看的。看起来有些吓人了,其实没什么的。”苏奚鸢摆了摆手,“你现在能不能去趟后山的院子,看看尉谨宴在做什么,然后……翟睿霖来了,那么简大人应该也来了,那么……你再问问外头有没有叫常山严寒的,如果有,叫他们进来一下。”
“另外……她低头瞅了一眼,你能帮我找件男装吗?”
“好!我这就去办。”苏南风立马起身,走的时候,又回头跟她确认了一遍,“你当真无事啊!”
奚鸢哭笑不得,摆手,“没事,你去吧。”
苏南风离开之后,严寒和常山进了禅房。
经过和两人的了解,才明白了翟睿霖为何会来到允州城,然后又突然道云影寺,再到后山院子和柯亭之间的对话,和在悬崖上翟睿霖等人的反应,以及到他刚刚本来是进禅房的,却突然离开的事,两人都事无巨细地同苏奚鸢说了个明白。
奚鸢微微低了低头,虽然这翟睿霖突然的到来,让大家有些猝不及防。
但并不影响后面事情的发展,还能够借着翟睿霖的盛怒推动一下。
甚至……他从知道她被毒害,再到方才尉谨宴帮她扯的被刺杀,这几桩事,明显的,翟睿霖有要主动查下去的意思。
这样的话……她让尤非白把证据矛头全都送到云公公手里,然后等着翟睿霖裁决就行了。
就是不知道当翟睿霖知道是那他捧在心尖上的那朵柔弱的解语花时,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玉玲珑……
翟睿霖,你可当真舍得处置?
外头,苏南风叫一个小师父送来了衣袍。
“常山,你们先出去。”苏奚鸢接过衣袍,将两人赶了出去,换了一身衣袍。
拉开房门,对上简华章担忧的眼神,奚鸢朝他拱手深深一鞠躬,“简老,让您担心了。”
简华章摆了摆手,“你没事就好。”
见她往外走,疑惑地问到:“你这是……”
“去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