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
“娘娘。您冷吗?要不奴婢再给您加个裘衣?”万春在一旁瞧着蹙着眉头的玉玲珑,心疼又担心。
“不用了。”玉玲珑摆了摆手,抬眸,环视了一眼这被万春和寻芳装扮得暖和的房间。
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茶盏。
茶盏中的茶水已经没有了热气,指尖泛凉。
一旁的寻芳注意到了,立马上前,端过那被茶,“娘娘,奴婢替您换一杯热的。”
“放下吧。”玉玲珑伸手将那被凉茶按下,茶水漾出来,沾湿了素指。
抬手指了指两人补好的窗户纸,“这些,也都拆了吧。”
“娘娘,这要是都拆了,又漏风又漏雨,您染风寒可怎么办?”万春皱着眉头摇头,“这春日里最是雨水多,这绵绵不断的细雨,又带着春寒,不保暖,您身子怎么受得住呢?”
“万春,听本宫的话。”玉玲珑难得的没有生气,平静地同她说,“本宫有自己的安排打算,你照做就是。”
万春犹豫了一会儿,目光投降了寻芳。
只见寻芳轻轻地点了点头,万春这才转身去照办的。
她们娘娘,打出生起都是娇惯的,哪里住过这么破的地方,受过这等委屈。
万春瞧着都是心疼不已。
“娘娘,奴婢把裘衣挂在这儿了,您若是冷,记得披上。奴婢去院子里收拾收拾。”万春说完,才委屈着退下。
等两个宫女都出去了,玉玲珑才端起那凉茶,轻抿了一口。
染风寒。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翌日。
允州的奏折递了上来。
早朝的时候,翟睿霖大发雷霆。
“蒋雄!你倒是给朕好好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翟睿霖将那折子朝着蒋雄扔砸了过去,龙颜大怒!
蒋雄昨晚还沉浸在好日子开始的喜悦上,今日上朝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却不知突然早朝就大难临头。
他一脸懵地上前,捡起那地上的奏折,打开一看,那本来还茫然的脸,顿时煞白。
“当初你举荐那李运呈的时候,是口口声声同朕保证,几乎是把他夸上了天去的!”翟睿霖指着蒋雄厉声训斥,“朕对你信任,便听了你的举荐。如今呢?!你瞧瞧你都举荐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截断水流,让下游允州百姓旱灾!又揽任押运朝廷赈灾银两,叫允州城百姓民不聊生!如今朕在允州亲自下令开渠引水,他竟然还敢调兵前去滋事!怎么,是他觉着朕的话没什么可信的,还是你觉着朕这个皇帝当着也是个没用的,都不用听了?!”
“好你个蒋雄,竟利用朕对你的信任,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伤天害理之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个不管民生疾苦的昏君!没想到,竟被你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你自己说吧!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朕!又有多少打着朕的信任做着欺压百姓的事?!”
翟睿霖的盛怒,让朝堂上的百官都不敢吱声。
这是翟睿霖继他几位以来,第一次这么生气。
上一次是在五年多前,苏家和玉家出事的时候。
自然都是有眼力价的人,看得清此时不管谁站出来说话,说什么,都是顶着盛怒,随时有被降罪的风险。
一些朝中的老臣,更是看明白了其中的端倪。
先是礼部,后是刑部,如今便是兵部了。
这其中当年玉孝直和太后玉簪安插的人太多,太过繁琐,还根深蒂固。
这些年皇上都是在权衡平衡之间。
而现在,若是兵部尚书之后,那么皇上便能够占得朝中大片的局面,会成为大祁真正掌权的帝王了。
他们明白,就更不会吭声。
毕竟,朝中老臣,当年跟着翟晙栎,也见证了苏家的鼎盛与没落,更明白,大祁自然是要在皇上手里会更好。
蒋雄看完那奏章之事后,连忙跪地磕头,“皇上息怒!微臣当初有眼无珠,以为他是个为国为民之人,不成想,他竟然是这等狼心狗肺之人。”
“还请皇上恕罪,是微臣识人不清,才导致如此惨剧。还请皇上降罪!”
“皇上,微臣兢兢业业为大祁数十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还请皇上恕罪,给微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微臣前去沧州,将那歹人绳之以法!”
蒋雄说着,便又是重重的叩头。
“皇上!还请皇上成全!”
“成全!”翟睿霖冷哼一声,“当初你这舌灿莲花,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如今,这般田地,还当真以为朕是三岁稚童,任你说道吗?!”
“来人!将蒋雄革去官职,打入天牢!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能前去探狱,更不许私自前去提审!若要审问蒋雄,必须每一次都经过朕的同意之后,方可!除了沧州驻守李运呈以外,彻查蒋雄为官以来数十年究竟还瞒着朕做了多少腌脏之事!”
“另,派一千人巡城营中禁军前往允州,听凭简迎江调遣!”
说完之后,翟睿霖也是面色怒容,极其不耐地一挥手,“今日之事,便到此。退朝!”
他起身,径直离开了大殿。
“臣等恭送皇上!”百官跪送离开。
一时间,这大祁的朝臣也都知道了一个风向,马上就要变天了!
……
蒋府。
“你说什么?!”
蒋崇义知道蒋雄被打入大牢的时候,还躺在床上。
问了半天,可这伺候的人,怎么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怒之下,他一下子掀翻了下人端过来给他洗漱的水盆,“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管家!管家呢?”他起身,从旁捞过衣袍,一边穿着一边往外走。
只是他被废了一条腿,一瘸一跛的,走得颇为费力。
他中途停下来,恨恨地捶了自己的腿好几下,气极不已。
若不是那玉成风,他何至于走路都成问题!
一想到这个问题,蒋崇义的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在听到管家打听回来的消息后,蒋崇义立马斩钉截铁地说:“不,这不是迁怒!”
他将这段时间的事,从头到尾的细细想了一遍,“这是一场预谋已久的棋局!只不过现在,才刚刚下到我们蒋家而已!”
“管家,备马车!”
“是!”管家连忙应下,走了两步又转回来,问到:“可是少爷,我们去哪儿?”
蒋崇义站在屋檐下,阳光打了过来,在他身上落下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