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鸢从暗道出来的时候,房内空无一人。
在屋子里寻了半晌都不见人影。
不过刚好因着门口的人听到了动静以为是有盗贼进门而来,瞧见她,朝她行了个礼,“院子里的海棠早开,主子在院中。”
奚鸢微微颔首,朝院子走去。
她顶着尤非白的脸,也没有人敢拦她。即便知道她不是尤非白,但是唯一一个用了尤非白的脸还活着的人,是他们主子心尖上的人,自然谁也不敢动。
奚鸢到院子的时候,瞧见了满院子的馥郁芬芳。
即便不是花开满树,那打花苞的绯尖儿,偶开几朵,一眼望过去,也颇为壮观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每年尤非白这院中的海棠都要比寻常人家的海棠早开大半月。
倒是不知他有什么妙招。
“来了?”男人翻身从那海棠树上翩然落地。
衣阙在空中偏飞一刹那,仿若是风吹树摇落繁花,落下一片胭脂色。
奚鸢上前,走到那石凳前坐下,“你这花,怎么总不应季而开?”
“我尤非白的东西,怎么能跟寻常人的一样?”他横手端过一杯酒,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这个男人,喝酒,总是畅饮,豪饮,不存在浅尝辄止的说法。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喝上整整一日,也不会醉。
“有什么不同的?难不成你躺过的树就不一般了?”
尤非白又饮了一杯酒,抬眸,那迷乱的桃花眼,眼底一片绯色,带着几分诱·人,“想知道为什么吗?”
男人的头微微旁偏,发丝落在那石桌上,乌黑亮丽。
桃花眼轻扬,轻轻扯动那眼角的泪痣,似乎也在一刹那灿若海棠花开。
“因为啊……”男人绯唇被酒润湿,又染深色,水光潋滟,“这都是用人血和人骨滋养的,自然与寻常的海棠不一般。”
若是旁人,听到这话,定是要倒抽一口气,背心发凉的。
奚鸢闻言,低笑一声,“你倒是有心,大老远的非运到这儿来养花树。”
毕竟,到红阁挑战,或者想来杀尤非白自寻死路的人太多。
尤非白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他不滥杀无辜。
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些被他所杀的人,也不尽然都是恶人,只不过是那些人自己活腻了而已。
“这儿?”尤非白眉梢高扬,哼笑一声,带着几分惑色,“是我红阁门下所有的海棠花树。”
“若只能养这么几棵树来,那本座怕是要觉得近日有大事要发生了。”
奚鸢:“……”
就当她没有说过。
“事情查得怎么样?”奚鸢直接转移话题,开门见山。
尤非白倚着石桌,突然转过身,面朝苏奚鸢,抬手托着那张太过惊艳魅惑的脸,“啧”了一声,桃花眼灿然绽放,“你这就是典型的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顿了顿,绯唇又启,“不过……我喜欢。”
“毕竟……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你这么使唤我。也使得这日子不是那么无趣。”
“我看不尽然吧。东流阁里头的那个,就不至于让你觉得日子无聊的。”奚鸢当场拆台。
顿时,男人桃花眼中的灿烂繁花一瞬间似冬季大雪,顷刻掩盖。
见状,奚鸢心中了然,她的猜测果然没错。
她轻扯唇角,“腊八那日,是两次都是玉玲珑指使的,还是其中一次?”
尤非白自然不会与苏奚鸢置气,只是心情没有方才那么恣意,端酒闷头喝了一杯,猛地放下,“只有一次。就是在尨山那次。晚上灯会那次是明月宫的人。”
“至于那明月宫的人为何在花灯会上突然收手,这个就只有那明月宫的宫主得知了。”
“明月宫?刺杀是……”苏奚鸢虽然想到了,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嗯。”尤非白往酒杯中斟满酒,“就是刺杀翟睿霖的。据统计,近两年内,对于翟睿霖的刺杀,明月宫对翟睿霖的刺杀不下十次。不过明月宫在江湖已存在几十年。关于明月宫与翟睿霖之间的恩怨,是在近两年才出现的。看这架势也不像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有大仇的。”
“兴许啊,是那翟睿霖在民间什么时候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女人。”尤非白微微耸肩,对于这种露水姻缘,他倒是见多了。
比方说他,就不会睡一个女人第二次。
只不过,他做得比较干净。也不是什么非要因情云雨。
与他而言,在他眼里可以存在在身边的女人就这么两个而已。
一个苏奚鸢,另一个已嫁作他人妇。
“你胡说什么呢?”苏奚鸢横了他一眼。
“怎么?吃醋了?”
其实苏奚鸢倒不是吃醋,只是觉得不可能。
毕竟翟睿霖那心里的白月光可是玉玲珑,这世上谁也比不上他的玉玲珑。
又怎么会在民间沾惹露水姻缘,更不会叫这事情发酵成这么厉害。
若当真在民间有怎么一个女子,他也不会容忍她两年之久的闹腾,又伤玉玲珑的心,又恐伤了玉玲珑这个人。
尤非白抬眸,眼尾上扬,那双桃花眼太过叫人迷乱,“我还以为你与那厮相处得极好,又有了肌肤之亲,身子也被看过了,已经芳心暗许了呢。没想到……”
男人又“啧”了一声,“你竟是个三心二意的负心人。”
这话说得,就跟苏奚鸢负了尉谨宴一般。
听完,苏奚鸢的脑子突然“轰”地一声,脸颊烧得厉害,“什么肌肤之亲,你再乱说,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酒窖去!”
她满脑子都是那晚在山洞醒来,背后那温热的胸膛,还有那个触感以及温暖,仿佛此时,肌肤上都还残存着男人的余温。
尤非白怎么会知道的?尉谨宴说的?不会啊!可是他为何会清楚?!
这样的问题不住地从脑海中冒了出来!
“肌肤之亲,身子被看,还总是搂搂抱抱。”尤非白慢慢细数出来,抬眸,迎上苏奚鸢那躲闪的眼眸,“你就说,有没有?”
“咳!”苏奚鸢无法否认,她想说是这些都是意外,可是这个男人,那桃花眼中全是揶揄与不信。
想了想,她还是觉得作罢,不说的好。
于是强行转移话题。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与此尤非白的话同时响起。
“说实话,你觉得尉谨宴那厮怎么样?真没有……想要收了他的心与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