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权当你们是初犯,不懂将军府的规矩,若是以后还屡教不改,听闻,寒王府中有着一口枯井?正巧,将军府的古井倒是也不少,我不介意给你们收拾出来几个!”楚泠歌慢条斯理的说着,明明炙热的午后,丫鬟嬷嬷却都感觉背后像是爬着一条毒蛇般难耐。
楚泠歌说罢,松口让她们离开,看着迫不及待如同背后有着妖魔鬼怪般跑走的丫鬟们,她也是有些不解,回头对着翠环问,“我……说错什么了?”翠环看着瞬间切换成无辜模样的小姐,摇头,笑着说道,“小姐没有,是她们心虚罢了。”
“你带着明月去后面找花落吧,看看额头上的伤。”楚泠歌视线落在明月身上,声音柔和的说道。
明月却连连摇头,咬着嘴唇倔强又坚强的抬起手,摸着红肿的地方,说:“不劳烦王妃娘娘担心,明月皮糙肉厚,这般伤势不用顾忌的!过两日就能够恢复,我先去外面做事,不打扰娘娘与翠环姐姐说话了!”
“等等。”楚泠歌看着她转身就要小跑着离开的身影,淡淡的说道:“你跟秦枫去拿些跌打损伤的药膏,涂抹也能够好快些。以后就不用去前院做事,留在内院吧,具体做些什么,让翠环告诉你。”
留在内院!这可是方才那些丫鬟嬷嬷们求之不得的事情,如今,却落在明月身上?
不光翠环有些不解,明月都怀疑她是否听错了,直到被秦枫带着离开。楚泠歌深深地望了一眼翠环,说道:“你跟我进房内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翠环拧起眉头,觉得楚泠歌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却也不敢多问,随着进屋后,便将房门关上。
“你随着我一起长大,对我是最为了解的。此刻,将军府中还如同往日那般风平浪静么?”楚泠歌坐在床榻上,斜靠着询问。翠环站在原地,摇摇头,说道:“小姐和将军,宰辅大人都曾经说过,如今将军府看起来是烈火烹油,却也有着釜底抽薪的危险。更何况,府中又新进来那么多心怀叵测的嬷嬷丫鬟,更是难办。”
翠环是自小就担心楚泠歌的,虽然浑身并无什么其他的本事,可她却总是想要为楚泠歌分担些许。
就如同今日,知道这些丫鬟们犯下错事,并没有知会询问楚泠歌到底该如何处置,就把人都笼络到一起,说起来,也算是打草惊蛇。“翠环,心怀叵测的丫鬟嬷嬷并不足以为惧,需要忌惮的是她们有些人背后的势力,还有那些想要渗透进将军府的人。”
“你心中肯定是在疑惑,我为什么要将明月收到身边,她不过是寒王府过来的小丫鬟,再提拔,也不能够进入内院来做工,是么?”翠环喜形于色,不管心中所揣测的是什么事情,都会挂在脸上。只需要稍微看上两眼,就能够猜出八九不离十。“是,不过小姐这般做,肯定有您的用意。”翠环倒是快速的承认。
明月,是寒王府进来的,说到底,是外人。
若是她能够进入内院来伺候,也算是给寒王府调过来的那些丫鬟嬷嬷们一丝希望,若是得到了楚泠歌的欢心,未来日子并不难过。这是楚泠歌考虑到的其一,其二,便是明月年纪尚小,就算是被人安插进来的,却也不会那么根深蒂固,看起来,总还是能够信任几分的。
“丫鬟嬷嬷们犯下错事,你日后责罚的时候要挑选出来严重的,与那些琐事,就像是明月打碎了水洗,不过是区区小事,何必要笼络到一起责罚?”楚泠歌拧起眉头,语重心长的对翠环说,“只有分出轻重缓急,不用统一标准,才能够让她们丫鬟嬷嬷的内部产生纷争和嫉妒心,各个击破,我们也能够有利用的余地。”
若是一竿子打死,丫鬟嬷嬷们拧成一股绳,麻烦的是楚泠歌和谢景恒。
“小姐想得周到,是翠环目光短浅了!差点儿误了小姐的筹谋和大事。”翠环垂着头,满脸都是沮丧,她不过是想要分担,却未曾想,差点儿惹出麻烦。楚泠歌看她都快要把头埋到地上去,连忙笑着说,“你心思怎么那般小,才不过说你两句,就委屈了?”
“虽然做出的事情,有些偏差,可也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今日这一出,我也要找些机会来敲打她们的。”楚泠歌温柔的哄着,牵着翠环的手,抬起头凝视着,轻轻说,“你自小陪着我,兄长和爹爹在外,祖父也不能够时常照管我,是你陪着我玩闹,陪着我长大,让我不那么孤单,不管其他事情如何,我最信任的人,永远都是你,好翠环……”
翠环听到楚泠歌这般说,已经泪眼婆娑,哽咽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还记得,小时候你与我想要钻狗洞出去玩,却忽然撞到恶犬,吓得两个人灰头土脸的跑,还差点儿被咬到。”楚泠歌提起小时候的事情,也是绽放出真心的笑容,“以后,我要走的路并不算是坦途,也有可能会凶险万分,谢景恒心中是有着仇恨的,我不可能劝他放下。”
很有可能是杀父之仇,若是寻到了仇家,楚泠歌怎么可能要劝他那般大度的放下?按照楚泠歌的脾气秉性,应当是要随着谢景恒将对方赶尽杀绝,报仇雪恨才是。只不过,那条路,若是走起来,怕是会牵连很多人,包括楚家,爹爹兄长和祖父。
“所以,我想着这几日,便帮你说媒,嫁出去可好?也免得以后……”楚泠歌试探的说着,下一秒却被翠环给甩开手,猛地摇头跪在地上,说:“小姐,方才还说翠环是您最信任的人,若是我走了,谁来照顾小姐?谁又能够明白小姐心中没有说出来的意思!翠环蠢笨,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给旁的男人。”
“若是小姐执意要把我嫁出去,那翠环便是出家做姑子,或者是一头撞死在外面的树上!”翠环抬起手,指着院外的那棵杏树,楚泠歌也是无奈的叹口气摇着头说,“你呀,明知道那棵杏树是我最喜欢的,还要撞死在上面,不过就是想要让你嫁人罢了,有人能够疼爱你,弄得像是我要逼你做什么似的!”
翠环抬头眨巴着眼睛,也是有些疑惑,试探的询问,“小姐可是放弃了?”
“放弃什么?我自然还是要给你寻觅夫家的,不过,在将军府内寻找便是了。”楚泠歌好笑的凑近翠环,眯起眼睛试探的问,“你觉得,阿大如何?虽然看起来木讷,长得也不算是英俊的类型,可毕竟也算为人忠厚老实,稳妥,更何况,若是你嫁给他,以后便是在偏院给你们收拾个屋子出来,住在将军府内的。”
翠环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别开头去,说:“小姐就知道打趣我!我去小厨房给你看看,糖糕是否做好了,没有糖糕,倒是什么都堵不住小姐的嘴了!”看着落荒而逃似的背影,楚泠歌浅笑着,自言自语的说道,“儿女情长,是出自本心的,哪里是能够藏得住的?”
“没想到,我的娘子对于儿女情长的事情,这般了解。”谢景恒从背后猛地出现,环住楚泠歌的腰肢。
这样突然出现,已经不能够吓到楚泠歌了,她似乎习惯了谢景恒的暗中观察和无处不在,“我听闻,娘子在院内发火了,不知道是谁惹了你,本想着要赶紧前来灭火,却未曾想到,娘子竟然这般关心翠环,我都有些吃醋了!”谢景恒醋坛子打翻了,也算是浓重。
“阿大和翠环,明明两情相悦,该找个机会,撮合他们。”楚泠歌靠在谢景恒的胸口上,用手缠绕着他的青丝,把玩片刻后便跟自己的缠绕在一起。“娘子想做的事情,我定然都会全力支持。”谢景恒将头轻轻抵在楚泠歌的头上,温柔的磨蹭着。
闻到谢景恒的身上似乎有着淡淡的香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你方才出去了?”楚泠歌有些困意的阖上眼眸,声音越发的弱。谢景恒点点头,搂着她躺在床榻上,轻哼着说,“出去疲惫不堪,回到将军府就想要抱着我的娘子,好好入梦睡一觉。”
“从前,我不嗜睡,可娶了你,竟然生出了一种想法。”谢景恒的声音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楚泠歌想要询问,却也不知道音节究竟是否说出口,“若是能够抱着你,就这样睡下去,一生只做一场梦,倒也不枉费活一场。”
有楚泠歌在怀,以前执着的很多事情,对于谢景恒来说似乎都能够放下。
“无梦才是好酣睡。”楚泠歌打了个哈欠,翻身紧紧抱着谢景恒,将头埋在他胸口,说罢,便进入了梦乡。听着她呼吸声,谢景恒无奈的摇摇头,用掌风将帘幔卸下,免得被翠环那没有眼力的丫鬟又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