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这般,你心中不知么?”谢景恒是气到狠了,哑着嗓子问。
楚泠歌自然知道,心底却不知该从何跟谢景恒解释,重生之事,实在匪夷所思,若是开口,定然长篇大论,引起波澜。且不说谢景恒会不会相信,以为她痴傻疯癫,就算相信,按照寒王殿下那脾气秉性,怕是也要质问,为何前世没有与他在一起,更是会暗自吃醋谢景麒。
到时候,牵连甚广,改变的可就不是一星半点。
“景恒,若是到了该与你说的时候,我自然会全盘托出,一点都不留。可当务之急是治好荆生,前往北辰国,你与我要是因为此事闹别扭,日日吃醋,且不说别人会因为咱们两个而闹得尴尬,就说我们,又怎么能够走到北辰国呢?”楚泠歌拧着眉,认真说道。
谢景恒心中又何尝不知,只是,他并不确定楚泠歌心中,是否有他。
分量位置,又是否与楚泠歌在他心中那般重要。自金殿开始,谢景恒就总觉得楚泠歌像是一团迷雾,看似弄清楚,看明白,把握在手心中,实际上呢?却是影影绰绰,不放心,也不妥帖。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楚泠歌说罢,便回到屋内床榻上,合起眼眸,不再言语。背对着房门处,她静静聆听着谢景恒的脚步,足足半柱香的时辰都没有感受到有人到床榻上就寝。
谢景恒掀开衣袍衣摆,坐在床榻外面厅内八仙桌上,直到天明。
“小的去给各位牵马来。”店小二殷勤如同昨日,一行人跟着走出去,却见到小二在与谁交谈似的,瞧着眼生。楚泠歌和谢景恒仍旧在别扭中,彼此都隔着一丈远的距离,翠环尴尬行走在中间,左右打量着眼色,心中暗自叫苦。
小姐和王爷,还真是冤家,若是三日不吵,都会觉得是否有异样。
“姑娘,公子,前面的人说是昨日在庙会上捡到各位的东西,要还给你们。说是要姑娘亲自去取……”店小二面露疑惑的回来传达话,楚泠歌却皱眉,疑惑的自言自语,“昨日庙会?哥哥的荷包不是都拿回来了?”
翠环想了片刻,却恍然大悟似的说,“昨日姑娘不是说,自己的发簪好像是掉落找不见了么?是不是那位公子捡到了?”庙会时人多,在跟荆生交谈的时候,楚泠歌头顶的宝石簪子似乎是掉落,回到客栈里又拜托花落姑娘救治,也没有空过去寻找。
“他又是怎么知道,宝石簪子是我的?”楚泠歌心里仍旧揣着几分疑惑,却眼尖的看着的确如同翠环所说,站在马车旁边的公子手中正拿着亮闪闪的宝石簪子,没有做任何防备的过去,嘴上还客气的说道。“多谢公子,簪子掉落在人群中,本以为无缘再见。”
公子含着笑,伸出手将簪子递过去。
楚泠歌看他面善,心中警惕也少了几分,伸出手就要接,却听见背后传来谢景恒的一声惊呼,“小心。”暗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两个男人,扯着楚泠歌的手臂,一时间,场面慌乱做一团。几匹马被吓到,抬起蹄子,在客栈内疯跑起来,吓得小二不敢上前。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谢景恒和楚添柯是习武之人,反应迅速,率先冲过来,与两个黑衣男子乱斗起来。楚泠歌身为弱女子,被男子牵制住手臂,向着马车内一扔。有人将疯跑的马匹解开,马车便立刻向着外面街道上跑去,谢景恒见状,想要追上去,背部却被黑衣人给砍了一刀。
吃痛的谢景恒顾不得多想,抬起脚对着他的心口猛地一踹。
“你去追泠歌,这里有我们……”楚添柯正巧久不在沙场上,手有些痒。以一敌三,却也是轻松的能够牵制住。谢景恒轻功点地,见着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在街头乱跑,有躲闪不及的小贩,差点儿被踩到,连忙躲起来。但是摊铺却被整个掀翻,敢怒不敢言,生怕又是哪家的权贵,若是惹到,还不如自认些损失。谢景恒没有闲暇去记着他们到底是谁,满心都在马车上。
楚泠歌此刻都是不太慌张,受惊的马,总是会恢复意识的。
小时候,曾经与楚楠雄学过该如何在颠簸的马上控制身体,此刻她倒是有些冷静。没有等反应过来,马车外面就翻身进来一道身影,握着楚泠歌的手,手里还抓着马匹的缰绳,原本不受控的马也安分下来。
“没事,别怕,有我在。”谢景恒脸色略微惨白,却还是用力的捏着楚泠歌的手心,让她冷静。“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还是冲着我来的?”楚泠歌还算是冷静,看向谢景恒的目光里面倒是有些狐疑,为何黑衣人是要借由着将簪子还给她的契机去下手?
若是从京城中来的,是皇城中,还是其他人?
也不知道楚添柯在客栈里是什么情况,能否应付过来,若是遭遇不测,荆生那孩子和花落姑娘都是不会武功的!该如何是好?方才在马车上颠簸,楚泠歌来不及想这些,情绪倒是稳定,可谢景恒一来,她有了依赖,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们快快回去!”
“嗯。”谢景恒点点头,有气无力。
楚泠歌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扶着谢景恒,却感觉手上湿漉漉的,抬起来便看着殷红的血迹,“你受伤了!”楚泠歌扶着谢景恒躺下,那背上一道长长的,触目惊心的疤痕,血肉已经开裂,向外面绽着。“怎么回事!”楚泠歌是心疼极了,也顾不上表情控制。
“看到你在马车上,没有注意便被人偷袭,小伤,没有大碍。”血都流了一路,怕是待会儿就要失血过多昏厥过去,谢景恒却还不忘安抚着面前的女子。生怕她蹙起来的眉头是因为自己,“不过,我倒是觉得受伤蛮值得,你还是担心我的,比起昨日的荆生,你现在的眉头皱起来更是紧了几分。”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楚泠歌都忍不住想要责怪谢景恒,却舍不得。
“荆生是孩子,你是我的夫君,若是你有什么不测,后半辈子该有谁来照顾我?谢景恒,我与你说,你若是敢抛下我,我绝对不会饶了你。就算是追到阎王殿,我都要将你给抢回来!”楚泠歌破天荒的表达内心的真情实感,让谢景恒知道,她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背后的伤口,似乎都不痛了。
“好,我定然不会丢下你。”谢景恒虚弱的抬起手,摸着楚泠歌的脸颊。马车停稳在客栈门口,楚添柯和翠环着急的掀开帘幔,却正巧看到这一幕,都尴尬的退下去,不停的咳嗽着。“你没事吧?”
谢景恒叹口气,真是不会找时候啊。
“花落姑娘,你快来瞧瞧。”楚泠歌倒是紧张的不行,花落嫌弃的看着伤口,只是随意的洒了些金疮药包扎起来,“幸好,刀剑上没有毒,看来也不是什么恶劣之人。或许,蠢笨到想不到那层,若是刀刃上面有毒,你怕是现在就一命呜呼了,受伤还要去追马车,真是痴傻。”
谢景恒忍着疼,也不敢吭声,楚泠歌的眼眸有些泛红,脸颊不知何故,也是有些粉嘟嘟的。对上楚添柯的视线,她也愣片刻,走下马车,看着客栈内那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店小二已经吓得不敢言语,心里只求着赶紧将这群瘟神给送走,可别耽误他们客栈的生意。
“都是什么人?可问出来了?”楚泠歌拧着眉,蹲下身子在尸体旁。楚添柯却赶紧伸手阻拦,说:“妹妹,这种事情怎么能够让你来做!”在他心中,楚泠歌还是处处需要保护的女儿家。“兄长,这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有什么不能动的?”
楚泠歌曾经见过比这些更加恐怖的死法,又怎么会怕。
“察觉到自己没有生还可能,都咬舌自尽,有留住的却也问不出什么来。可见是死士,都不会泄露任何消息。”楚添柯在边塞,对待奸细俘虏,颇有一套手腕,就算是再严的嘴,也能够掏出点儿消息来。可是这群人,视死如归,根本就没有生还的欲望,更是没有弱点。“我知道了。”
楚泠歌看着陌生的脸庞,个个身手矫捷,若不是京城来的,谁都不会信。
大内高手?楚泠歌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对楚添柯说,“兄长,你去看看,他们是不是……是不是被净过身的人。”女儿家,说出这番话来,多少还是有些羞怯,楚添柯也是怔楞后,点点头,看着楚泠歌转身离开,掀起来查看。
“妹妹,果然聪慧敏锐,是一群被净过身的。”
楚添柯十分惊讶,忙跑到楚泠歌的身边说着,眼眸中都是佩服。“妹妹神机妙算!就算是爹爹身边的军师,怕是都比不上妹妹呢!”这种夸耀,让楚泠歌也是有些面红,更是愧不敢当。
“这群人,是谢渊派来的。”楚泠歌十分笃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