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锥心,官府老爷的表情也是稍微变幻莫测,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体态娇滴滴的,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带着冷箭似的,让人遍体生寒。尤其是那双眼眸,扫过人的时候,就像是给心里扎了一根刺似的,不由得想要躲闪,“此要犯,是前些日子本官才接到消息的……还未来得及张贴告示,便抓住了。也算是避免百姓的一阵恐慌。”
“官老爷说的倒是好,那敢问我的侍卫与我是几日前才刚刚到定北城,他罪名是什么?杀人放火,还是烧杀抢掠?哪一条,足够让官老爷亲自来到东街上,要这般抓人?”楚泠歌说完,围观的百姓中倒是也纷纷窃窃私语起来。谁不知道,定北城的这位官老爷,是常年坐在衙门内的,平日是不会轻易出来。
如今一番常态,说不定真像是这位姑娘说的,是一件冤假错案。
“苏白,还不过去将人放开。”楚泠歌拧着眉,苏白点头,也快步走上去,秦枫将左右绑着的人用一柄没有出鞘的长剑拦住。阿大被松开手,安静的站在楚泠歌背后,愧疚的低头,小声说道:“对不起,小姐,又给您惹麻烦了。”楚泠歌听见,心里倒是一酸,“放心,今日如何你都是没事的。”
她绝对不会让人再欺负身边的人!谁都不行。
“这……这,这位壮士是……”官老爷是接到消息就立刻赶来的,本以为将人抓走就好,谁会想遇到这般伶牙俐齿的小姐。并没有跟那群小厮商量好,一时间也是有些慌神,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围观的百姓见到这般模样,心里顿时也明白了几分。
不过是官老爷是收了人家的好处,非要抓人罢了。
“官老爷既然说不上来,那我倒是有两句话想问问这群小厮……”楚泠歌款步走到那群人面前,裙摆都没有动一下,这般气度风华,倒是非同常人。小厮们拧起眉,当时也没有想到,这耿直的壮汉背后竟然有这样的主人家,若是知道,也不会闹到这般无法收场的地步。
楚泠歌看着他们眼底的松动和慌张,冷笑一声,轻轻牵起唇角。
可是这幅笑容,让几位小厮都忍不住从脚底开始泛凉,仿佛眼前的女人是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般,忍不住在青天白日下,打了两个冷颤。楚泠歌歪头,故意装出几分俏皮的模样,问:“敢问,为何要将我的侍卫弄到官府去?难道是,他看到你们做了什么事情,让你们生出了杀心?”
“这位姑娘说笑了,我们不过是看着他像是通缉要犯,所以报官罢了。”为首的小厮说完,楚泠歌却低头轻笑,旋即抬起来的时候,眼眸里都是射出的精光,掷地有声的问,“方才,官老爷还跟我说,海捕文书都没有,可你偏又跟我说,是见过我家侍卫的画像,知道他是通缉要犯,怎么?定北城中,这海捕文书还要分三六九等,你看得,百姓看不得么?”
楚泠歌说完,官老爷的额头上都流下了两滴冷汗。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定北城中自然也是有着许多女帝眼线的,今日事情,怕是片刻后就会传进宫中,这头顶的乌纱帽,都不知道是否能够保得住,他连忙说,“没有,没有,姑娘莫要说笑话,海捕文书绝没有只给谁看的道理,这位壮士是没有……”
“哦,那既然这般,几位看到的是什么?难不成是眼花了?又或者是癔症?”楚泠歌一双笑起来的眼睛,看起来恐怖如同罗刹般。“又或者是,几位只不过是想随便找个缘由,将我的侍卫抓起来。只不过是他知道,你们在东街上偷盗的事情?”
偷盗?几个小厮原本还是惧怕的,听见这莫名其妙的话,也是忍不住挺直了腰板。
看来,这小姐也不是什么精明的人,本以为今天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可眼下看来,倒是能够全身而退。楚泠歌自然是看到他们眼中的欣喜之情,嘴角也是微微勾起。翠环在后面扶着阿大,有些担忧的说,“小姐这般说……可怎么收场?”
“小姐会有办法的。”阿大眸光坚定,也是充满自信的说道。
楚泠歌点头,回头对官老爷说,“我虽然只是来到定北城中几日,却也是经常听到周围百姓齐齐夸赞,说官老爷清正廉明,对百姓也是格外的爱护。我们都在这儿,若是觉得我说的话有假,不如请几位捕头去搜搜小厮身上,是否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一顶帽子就这般盖下来,原本脸色还铁青的官老爷,现在倒是有些微微缓和,点头示意周围的捕头过去。
小厮拧起眉头,像是有些威胁的说道,“老爷……”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若是官老爷真的枉顾楚泠歌说出的那些事情,怕是这官儿也做到头了。捕头将几个小厮给按住,搜身的时候,倒是也找出了两三个荷包,里面都是装着不少的银两。
“这是什么?”捕头将荷包递给官老爷,几个小厮也是惊讶不已,纷纷摇头,说:“不是我们!”
还没有等开口辩解,围观的百姓们就有几个站出来,摸着空荡荡的腰间,说:“官老爷子,这是我们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几个歹人给偷了!”小厮有口难辩,可众口铄金,他们拧起眉头看着楚泠歌,“是你害我们!”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害的你们?况且,从我赶到后,就一直与你们站着很远。”楚泠歌说完,百姓人群中也是纷纷赞同的点头,说道:“是啊,这姑娘从来都没有靠近他们。”官老爷拧起眉头,“官老爷,我的侍卫您说没有海捕文书,就是被冤枉的,可是这几位,却是实打实的人赃并获,是否要抓回去审讯呢?”
骑虎难下,若是现在不将他们抓回去,怕是自己的官威也就没有了。
官老爷点点头,也是让周围的捕头们都上去,“你,你敢抓我们,你不知道我们是谁……”小厮还想要反抗,楚泠歌却凑进去,看似温柔,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我不管你们是谁家的奴才,为了谁办事。但只要惹了我的人,就算是天,我也会给你捅开。”
“想要让你家主子救你?”楚泠歌回头看着阿大脸上的痕迹,还有手上的几道伤痕,“就算是将你们就出去,我也会要了你们的命,神不知鬼不觉,就像是刚刚的荷包一样。”楚泠歌说罢,小厮就惶恐的放大了瞳孔,不敢相信的摇头,说道:“是你!就是你做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楚泠歌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走到官老爷面前,声音温柔的说道:“官老爷果然是百姓的青天大老爷,不管定北城中到底有什么人,什么势力,可最终,这官儿都是掌握在国君和女帝手中的。前程似锦,官老爷且莫要昏了头,走错了位置。”看似普通的话,却让官老爷的背后冷汗涔涔。
“是,姑娘说的是……”官老爷点点头,带着几个小厮离开。
楚泠歌走到阿大面前,心疼的皱起眉头,问:“伤得重么?”
“没事,谢谢小姐……阿大,又给小姐惹麻烦了。”阿大低头,愧疚让他整个人都笼罩上一层阴影,楚泠歌却没有说什么,“翠环回去给他上些药,从我房内拿便好。定北城,不是那么太平,就算是今日没有发生,明日也会有人找上门来,躲是躲不过的,不如,我先给她们这个下马威才好。”
今日过后,恐怕定北城中,人人都知道南边宅院里面住着的他们了。
“我倒是好奇,那荷包你是怎么做到的?”回去的路上,卓远仍旧控制不住好奇的说道。楚泠歌低头,浅浅的笑着,说:“我当时那般字字紧逼,自然也没有人会多注意发生了什么。有人偷了荷包,塞到他们身上,不是很正常的么?”
卓远却摇头,说:“若是有人过去,我怎会看不到?”
“荆生,回去让小厨房给你做两个梅花饼吃。”楚泠歌看着跟在身边的小男孩,摸着他的头,温柔的说。卓远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让小孩子……”荆生原本就是擅长做这些的,来的路上,楚泠歌便是想好了对策,吩咐他选几个看起来最不好惹,荷包最鼓的人去下手。
在楚泠歌逼着他们承认,无暇分身的时候,偷偷塞到身上。
荆生也是一脸骄傲的抬起头,“不过也不要透露出去消息,若是让兄长知道,你习武竟然还做这些,恐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的。”楚泠歌低头,轻声的嘱咐着说。荆生的小脸顿时又苦下来,“明明是你让我做的……为何若是发现,还要我自己背黑锅?”
“因为,我也怕兄长啊。”楚泠歌说罢,倒是灿烂的笑起来,与方才不同,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看着周围人也是忍不住摇头,她怕楚添柯?还真是天大的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