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平日里绣娘其实都不去想这些的,此刻被巧琐儿提起,突然觉得,自己和秦婴的距离实在是太大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七郎的确很不一样,以前我见过县衙里的一个小吏便觉得很威风了。
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见到一位皇子。
更没想过,皇子居然会如此。
难道说,身份越高的人,待人越和善吗?”
绣娘抬起了头,看向巧琐儿。
巧琐儿微微摇头:“不是这样的,凡事都是看人的,但那些达官贵人们,即便不会欺辱百姓,甚至对百姓疾苦很在意,却也会让人觉得遥不可及。
殿下比较特别,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经常会让人忘记他其实是一位皇子。
这或许,便的殿下与众不同之处吧。”
巧琐儿说着,看向了秦婴,眼中带着几分迷离之色。
“睡着了么?”因为话题转开的关系,绣娘也没那么害羞了,见巧琐儿看着秦婴,轻声问了一句。
巧琐儿点点头,将一条干净的毛巾搭在秦婴露在水面之外的肩膀上,走到桌旁坐下,又瞅了秦婴一眼,这才收回目光,指了指一旁的凳子,对绣娘说道:“过来坐吧,我们睡一会人话。”
绣娘微微点头,依言坐下,双手拖着下巴,凝视了秦婴一会儿,又看向巧琐儿,道:“琐儿,有的时候,我其实挺羡慕你的……”
“羡慕我?”巧琐儿诧异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自小就被卖给人做丫鬟,一做便是这么多年。”
“你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咱们年纪差不多,但我感觉你懂得好多,和你比起来,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笨死了。”绣娘说道。
巧琐儿苦笑摇头:“女子好看未必是一件好事,若是出身不好,好看有的时候,会成为一种悲哀。
如果当初没有遇到小姐。
如果后来没有遇到少爷,我如今也不知在哪里……
或许,会被卖到青楼,也或许会被某个老头纳入房中做小妾,这种事都说不准……
这些就是因为好看。
我们同样都是女子,你看秀清姐,她当初也是被家里人卖掉的。
但是,她与我就截然不同。
要羡慕,我倒是更羡慕秀清姐,也更羡慕你。
至少,你在父母身边,可以不必去担心那么,也能得到更多的快乐。
有时候,我倒是觉得,不懂也是一种福气。
懂得多了,烦恼便多了。
许多时候,懂,这个过程,就伴随着很多不幸……”
巧琐儿今日的话,说的有些深奥,绣娘不是很明白,她怔怔地看着巧琐儿,沉默了一会儿,道:“好看难道是错的?你那么好看,难道也会有很多烦恼吗?”
巧琐儿笑了笑:“你一口一个我好看,弄得我都不好意思的,说的好似你便不好看似得。”
绣娘微微摇头:“以前,我觉得我也算是好看的,在我们村子里,我的确应该算是好看的,可是,等我见到你,就不这样认为了。
我还是见过的世面太少了。”
巧琐儿摇头一笑:“其实啊,我觉得没必要想这么多,若说好看,我又算不得什么,咱们也都差不多。
方琴姐姐和那个琼璃公主才是真的好看。”
“真想见见她们,看看到底是怎般天仙一样的人,能让你都这样说。”这段时间,通过与巧琐儿的相处,绣娘对秦婴身边的人,也了解了许多。
方琴和那位琼璃公主,她也是听巧琐儿提起过的。
只是,在她看来,巧琐儿便已是世界上有数的那种俏丽人了,整个人不说话静坐的时候,便好似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能让巧琐儿都夸赞的容貌,甚至自愧不如的人,那得长成什么样子?
女子都是在意自己容貌的。
便是每个人对待自身容貌的态度不一样,却并不影响她们在意这些。
如齐韵,她便将容貌当成了一种资本,加以利用,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如方琴,她对自己的容貌可以说是最不在意的人了,平日里胭脂用的都很少,只一味地刻苦修行。
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凭借自己的努力,甚至秦婴给予她的东西,都会让她感觉很不安。
直到将自己给了秦婴,这种不安才好了许多;
再比如琼璃、周子瑜,她们这样的人,内心足够强大,好看的外表,只是让她们自信的内心上,增加了几分别样的光芒。
尽管她们因为性格不同,表现方式不一样。
但若失去了现有的容貌,变得丑陋起来,估计没一个能够坦然面对。
巧琐儿自然是不能免俗的,至少,在这方面的境界,她还比不上那几位,因此,当绣娘夸赞她长得好看之时,她其实是很开心的。
可是,又不好表现出来。
这时,她低头看见桌上的酒,脸上便泛起了笑容:“少爷说让我们陪他饮酒,自己却睡了,不如我们自己试试?”
“啊?”绣娘没想到巧琐儿会提出这样的想法,看着桌上的酒壶,她的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这样好吗?之前我听王三郎说,这酒好像很贵……”
“应该很贵吧,少爷亲手酿制出来的,都不会差。”巧琐儿笑道,“不过,少爷不是个小气之人,他既然拿了出来,便不会在意贵不贵。
我们试一试,也没什么。”
“这样真的好吗?”绣娘还是有些不敢确定,抬眼朝着秦婴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脸上的犹豫之色并未退去。
她顿了一下,又道:“对了,我们把王三郎丢在那里,不会出什么事吧?”
巧琐儿摇摇头,道:“山庄很安全,不会有事的,再说,估摸着福伯应该会让人照顾他。
他衣衫不整,我们又是女子,实在不方便管太多。”
绣娘想了想,点点头,觉得巧琐儿说的有道理,但心里却忽略了一件事,巧琐儿还罢了,对单以身份而论。
她在面对秦婴和面对王三郎,其实都是一样的。
怎地在王三郎那边,就顾忌许多,在秦婴这里,顾忌就少了?
只是,此刻她却没想那么多。
思索间,巧琐儿已经将酒壶打开,一股酒香飘出,被落入鼻孔之中,让她不由得双眼微微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