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国咸阳。
嬴政手里拿着廉符写给他的书信,身体都在不停地发抖。
片刻,嬴政把信件丢在地上,满脸怒色,恨不得要吃人似的。
见嬴政气成这样,赵高赶紧跪在地上,高呼:“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廉符,好你个廉符,想不到你如此狠毒,孤还把你当大哥,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嬴政不停地咆哮。
等嬴政发完怒火,逐渐安静下来后,赵高才轻声问道:“大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惹得大王如此动怒啊?”
“蒙恬与扶苏现在在何处?”嬴政平息了一下气息。
“应该在北方戍边啊。”赵高不解。
“戍边?哼,他们私自到雁门郡,被扣留在雁门郡做人质了。”嬴政道,满脸难掩失望之色。
“什么?这不可能啊,不可能,蒙将军与扶苏殿下一直在北方戍边啊,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去了雁门郡,还被扣押?这一定是有人假传消息,意图扰乱我秦国。”赵高搞不明白状况。
“假不了,这里还有扶苏的信物,假不了。”嬴政说到这里,已经有气无力了,内心是万分地痛苦。
赵高拿起扶苏的信物,仔细看了看,还是不解,道:“这的确是扶苏殿下的信物,但他们明明是在北方戍边啊,没有大王的命令,他们怎么会去了赵国的雁门郡呢?”
“逆子,真是逆子,既然去了敌国,他怎么就不战死呢?竟然当了俘虏,丢人,丢人啊。我大秦王族的颜面何存?颜面何存?”嬴政拍着桌子,异常生气地道。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可不能伤了身体啊。”赵高上前劝慰道。
“唉,你说,你说,他不好好在北方戍边,跑到雁门郡去干什么?如今被扣,孤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扶苏毕竟是嬴政的儿子,所以,此刻的嬴政有些乱了方寸了。
赵高道:“看落款是廉符廉将军,看来并不是赵国扣押了扶苏殿下啊。那充其量就是廉将军绑架了扶苏殿下,这是廉将军的个人行为,并不是赵国扣留了扶苏。”
“是啊,孤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廉符以扶苏相要挟,要孤派五万大军北上雁门郡,助他消灭旱魃,大秦的军队可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岂能交给他节制?”嬴政不太愿意答应廉符的条件。
“大王说得对,不过,扶苏殿下也不能不管啊。”赵高道。
“他,谁让他乱跑的,就让他在雁门郡受受苦。”嬴政冷笑一声,“这样,明日早朝再议这个事,看看朝臣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是,大王。”赵高回道。
赵高得空后,赶紧派一个小太监前往胡姬住的宫殿走去,他让小太监把这个天大的消息告知胡姬,因为只要运作得好,对扶苏造成严重的打击,胡亥殿下便胜了一招,为日后继承王位,打下坚实的基础。
小太监来到胡姬的住处,等了好一会儿,才得到下人通报进去参见。
小太监见到胡姬后,行礼。
“你来哀家这里,所为何事?是公公让你来的吗?”胡姬打了个哈欠问。
“惊扰贵妃,奴才着实不安,还望恕罪。小的的确是赵公公派来的。”小太监道。
“在哀家这里,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就说吧。”胡姬道。
小太监接着把赵高让传得话告诉了胡姬。
“什么,你是说扶苏殿下被扣留在雁门郡?”胡姬满脸惊讶之色。
“是的,大王明日早朝要廷议这件事。”小太监道。
“好,知道了。”胡姬道。
接着,胡姬重赏了小太监。
小太监离开后,胡姬想:这是个绝佳机会,若能就此除掉扶苏,那自己的儿子胡亥日后就会少了一个争夺王位继承权的有力对手。
想到这里,胡姬赶紧备了一份厚礼,让丫鬟送到李斯府上,并带去一句话:扶苏被绑,明日早朝议事,最好能一击必中。
在丞相府,李斯看着胡姬送来的厚礼,琢磨着丫鬟带来的这句话。其实,在嬴政得到扶苏被廉符绑架的消息后不久,他李斯就已经通过自己的情报网得到了这个消息,当时被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正琢磨着如何对嬴政说这个事时,得知廉符的“勒索信”已经送达到嬴政的手中了。他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看嬴政发火的样子了。
让李斯没想到的是,胡姬也这么快就得到了消息,还派人来暗示自己对扶苏落井下石。自从李斯当了胡亥的老师后,就被胡姬还有朝中很多人认为他是胡姬的人了。
其实,李斯不想涉足党争,徒耗精力,但身在朝堂,往往身不由己,或主动或被动站队,站队后总要做些什么,否则就会得罪人,被人穿小鞋,甚至丢官丢命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如今,扶苏被绑架,正是胡姬一派乘机打压郑妃的大好时机。胡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自己该怎么做呢?落井下石,还是袖手旁观?李斯内心琢磨着,一时有些犹豫不定。
儿子李由走了进来,问:“爹,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啊?”
李斯的思绪被打断,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中,见是儿子来了,便道:“来,坐下,陪爹说说话。”
李由坐下后,看李斯的脸色不太好,便问:“爹爹是被什么事烦扰吗?不知儿子能否为爹爹解忧?”
李斯长叹一口气道:“扶苏殿下与蒙恬将军被廉符将军扣留在雁门郡了。”
“什么?”李由大惊失色,毕竟,这消息太劲爆了。
“你不用惊讶成这样,为父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不久。”李斯道。
“扶苏殿下与蒙将军不是一直在北方戍边吗?怎么会去了雁门郡,还被扣留了,这,这怎么可能呢?”除了惊讶,李由满脸还有不解之色。
“为父也不知其中缘由,不过,他们被扣留绑架是事实。”李斯继续道。
“这太可怕了,会不会是朝中有人捣鬼啊?”李由分析道。
“朝中扶苏殿下与胡亥殿下已经在明里暗里进行党争了,朝中有人捣鬼也不是不可能。秦赵两国一向关系不好,战争不断。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这种事情,着实让人费解。蒙恬将军一向稳重,他怎么就会和扶苏殿下一起去了雁门郡呢?为父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李斯道。
“爹爹也不必过于忧心,有大王在,自有圣断。”李由安慰道。
“说得简单,这个消息会让整个咸阳不得安宁,今夜多少朝臣都睡不了安稳觉,明日早朝,朝臣为了各自的利益定会争论不休。无休止的党争内耗,没有任何意义,只会慢慢削弱秦国的实力啊。”李斯担忧道。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何况在这利益纷争的朝堂,这党争是免不了的事,我们谁也无法避免逃脱,爹爹,想好明日如何应对了吗?”李由问。
“虽然大家都认为为父是胡亥殿下的人,但为父心中更加倾向于扶苏殿下。他宽厚仁孝,谦恭谨慎,是帝王接班人的不二人选。”李斯道。
“爹爹,这种话可不好乱说啊,若是被外人听见,得罪了胡姬,又在郑妃那里讨不到好处,爹爹可就里外不是人了。”李由赶紧说。
“放心,为父也就在家里发发牢骚,在外面是绝对不敢说这种话的。”李斯道。
“爹爹想好明日早朝如何应对了吗?”李由接着问。
“若要为父落井下石,对扶苏殿下赶尽杀绝,为父做不出来,只能装作糊涂,两边都不得罪了。”李斯道。
“这样最好,不过,若是这样做,会不会得罪胡姬,惹得她不高兴,给爹爹穿小鞋啊。”李由担心道。
“为父为官这么多年,这点儿事儿还是能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李斯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次不帮胡姬了。
“嗯,毕竟,扶苏殿下是大王的长子,被寄予了厚望,虽然暂时落难,但难说以后不会翻身,所以,我们还是不得罪他的好。孩儿赞同父亲的做法。”李由道。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吧。”李斯道。
“好,爹爹也歇息吧,明日还得继续劳神啊。”
李由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与此同时,后宫中的郑妃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郑妃一时冷在当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过了半晌,郑妃才缓过劲儿来,派人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太尉尉缭等人,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搭救扶苏,让扶苏平安归来。
做了这些事后,郑妃才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等候明日的结果。
若嬴政决意不救自己的儿子,那扶苏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愿扶苏能渡过此劫。
心中有事,自然无法安睡。
一夜无眠。
郑妃在煎熬中,迎来了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