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这边靠着出色的演戏天分,稳定了军心。之后,派遣郭广威带领宗子军,留守洛城,帮助何功佩镇守三川郡;又拨调孙安,率领一部人马,前往阳翟,帮助鞠威镇守颍川郡;拨调孙平,率领一支人马,前往平阳,帮助张之芳镇守平阳郡。
同时又对三处分别送上厚礼,以示庆贺。
当然,这一切都是出自孙秀的主意,明面上是信任这三人,增派将士,表示心无芥蒂,其实暗中是派遣人手,去监视、防备并牵制何功佩、鞠威、张之芳三人。
毕竟,郭广威是三川大族,在三川郡根基深厚,纵然何功佩被封为三川王,可若想脱离陈奇而自立,隔着郭广威,也难以成事。
孙平、孙安是孙秀的爪牙心腹,更是不会帮助鞠威、张之芳背叛陈奇、孙秀。
而张之芳和鞠威在得到被封为王的诏命之后,都惊愕不已,纷纷派遣使者来向陈奇表明态度,终生为臣,绝不敢背!
陈奇自然是相当满意。
妥善安置之后,陈奇收拢部众,带着孙秀、陈白毦、田广、申烈、康海、仲璋等人,前往汉中郡,同时传讯守卫关中的萧西乐、司马超等各部人马,也都往汉中靠拢。
此时的向宠,一面假义帝姚弗陵的诏命,传谕蜀王刘达、桂林王岳柏夹击庄翼,许诺他们灭掉庄翼之后,可均分滇国土地;一面假托义帝旨意,巡视关中,堂而皇之的率领范亚夫、孔安、殷野、殷戈、白滇、孔定等人,将兵借道三川郡,奔赴夏都。
何功佩得了陈奇的授意,对向宠的楚军进行放行。
范亚夫意在迅速在关中站稳根基,因此沿途并没有对三川郡进行扰乱。
楚军自出函谷关之后,一路向西,推进顺利,几乎没有见到陈军的一兵一卒。
向宠不由得甚是得意,对范亚夫说道:“陈奇到底是惧怕孤王,把他在关中的势力撤的干干净净。”
范亚夫道:“他人已往汉中去了,倒还识趣。只是老臣听闻,陈奇之前在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尽废夏朝苛刻法度,深得民心,大王此来,要速速稳固根基,以免陈奇从汉中反扑归来。”
向宠笑道:“他自顾尚且不暇,料来不敢觊觎关中。”
楚军一路长驱直入,不日便过了潼关,距离夏都已十分近了。
殷婴早已经听说向宠携姚弗陵前来,一日三惊,寝食难安,关中父老也都听说向宠性好屠城,手下活埋军民无算,因此也是恐慌不定,甚至有不少人在听说陈奇去了汉中为王之后,竟都拖家带口,奔汉中去了。
向宠在途中,眼见许多百姓携老扶幼南蹿,心中狐疑,便派兵士抓来了几个百姓,带到跟前,询问道:“你等为何南下啊?”
那些百姓哪里敢说实话,只是搪塞道:“回大王,我等是南下投亲而去的。”
向宠不是傻子,心中自然是不信,说道:“休要欺瞒孤王,投亲哪有成群结队,舍家弃业的?”
百姓回道:“关中骚乱,所以我等愿往南方安身。”
向宠道:“孤王亲来,便是为了稳固关中,王师所到,秋毫无犯,何至于骚乱?”
百姓便不做声了。
向宠再三询问,百姓只是不说,向宠恼怒,就要杀人,亏得范亚夫拦下,说道:“乡野村夫,愚昧无知,不知道大王天威,所以如此,大王也不必着恼,等在关中稳固根基之后,百姓自然归心。”
向宠本来已经略略消气了,不料,潼关之外有一个书生,姓韩名通,自谓熟读典籍,有经天纬地之才,一心想要驰骋天下,名利双收,之前陈奇在关中的时候,他去投奔,却被孙秀说是“心术不正之人”,因此不得录用,一直暗自愤懑,这时候听闻向宠大军前来,立刻前往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向宠初时不以为意,也不想接见,韩通却再三求告,说是有重大机密,务求天王一见。
向宠被他撩拨的不耐烦,就让人带韩通来见。
韩通伏拜之后,立时便口出惊人,问道:“天王可知关中百姓为何南逃?”
向宠正为这件事情心烦意乱,听韩通这么一问,顿时来了精神,问道:“何故?”
韩通说道:“陈奇在汉中的时候,听孙秀的鼓动,以小恩小惠邀买民心,小民愚钝,甚为折服。陈奇、孙秀又四处散播流言,说天王残暴好杀,比殷战更甚,所以天王大军一到,关中百姓便尽皆惶恐,纷纷南下汉中,去投奔陈奇了。”
向宠听得勃然大怒,拍案喝骂道:“陈奇胡奴,孙秀村夫,焉敢如此?!”
原来陈奇面生虬髯,胡须浓重,世人敬他爱他的,便称他为“虬髯公”,诋他毁他的,便骂他是“胡奴”,意思是胡族奴人。
范亚夫其实已经猜到了关中百姓南逃的原因,只是不说,唯恐激怒了向宠,以至于他大开杀戒,扰乱关中,到最后弄得难以立足。谁料想来了个多嘴的书生,添油加醋说了出来,到底是把向宠给激怒了,心中不由得甚是恼怒,喝道:“韩通!听说陈奇、孙秀在汉中的时候,你便去投奔,孙秀说你是心术不正之人,所以将你逐走,而今天王驾到,你又来挑拨离间,是何居心?!”
韩通大惊失色,连忙对向宠叩头道:“天王,小民一片拳拳之心,天地可鉴啊!”
向宠瞥了范亚夫一眼,道:“军师,此人诚心来投,何故恐吓于他?这岂不是叫四方名士寒心?”
范亚夫“哼”了一声,沉吟不语。
向宠又问韩通:“百姓如此不识时务,孤王该当如何?”
韩通道:“大王身领诸王之冠,小民不敬,乃是欺天!大王可明发诏令,各处百姓须谨慎本土,擅自离乡者,诛灭全族!如此以来,必定无人再敢南逃,而大王的威望也就能很快在关中树立起来了,届时,谁还敢不听大王的号令?”
向宠十分满意,正想说个“善”字,范亚夫已经厉声喝道:“住口!”
吓得韩通一个哆嗦,又伏在了地上。
范亚夫看着向宠,道:“大王,殷战因暴虐而亡,大王岂能再步他后尘?老臣求诛杀此妖言惑众之人!”
向宠不悦道:“这是什么话?韩通是为孤王分忧的,所说纵然不合军师心意,也不能杀了啊。若是这样,以后谁还敢在孤王跟前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