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终究还是没能御驾亲征,因为高句丽的兵果然只是在燕地周边劫掠了一番之后,就又退走了。
但为此,陈奇还是很记恨朝臣们念念不忘,什么事情都要请孙秀回来做主的样子。
所以,尚书台很快就被设立了,陈奇果不失言,命孙芩来充当尚书令,又命封志宁担任尚书仆射。
这位封志宁乃是从颍川郡上提拔上来的地方官,为陈奇所看重,迄今尚未倒在丞相府那一边,所以,陈奇将其视为自己的心腹,由他来担任尚书仆射。
六曹尚书,也是陈奇亲自拟定的人选,从当朝郎官之中,选拔出那些与孙秀走的不近的人来充任。
三十六员尚书郎,是孙芩报上的名额,陈奇也都予以批准了。
开始的时候,陈奇对外宣称,是丞相孙秀不在洛都,有时候政令下达容易迟缓,不利于政务处理,所以在宫禁之内设立尚书台,以方便办公,不误国事。再加上这些尚书台的官员品阶普遍都不算高,官署之长尚书令才是从三品,其余的更不用提,所以百官也全都没有在意。
可是,随着一天一天的时间过去,百官才反应过来,尚书台的权力似乎有些大了,不但六卿权限之内的事情,他们要插一手,便是三公,如太尉、御史大夫的权柄,竟也被尚书台的官员渐渐染指。所有的军国大事,重要决策,机密行动,居然都有尚书台的影子!
整个尚书台的官署机构又在宫禁之内,归皇帝直接调遣任事,旁人也无从插手,可谓是虽位卑而权重,虽事繁而行密!
在不知不觉中,陈奇就渐渐的将当年放出去的权力给悄然收了回来。
丞相府所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少,渐渐失去了当年的威风。
而这其中,最为春风得意的人,便是担任尚书令的孙芩了。
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施。
大展抱负的快感,让孙芩整个人焕发了新生。
府中白氏夫人和小玉两人都无法应对孙芩的威猛了,竟又劝着孙芩重新纳了两房姬妾。
百官之中,也有不少人看出来了风向不对,感觉皇上是趁着丞相不在洛都,要收回丞相的权柄,连带着三公六卿都收拾了一遍。而孙芩毫无疑问,将是取代丞相的新贵,尚书台就是取代丞相府的权力枢纽,所以,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转向去巴结孙芩了。
孙芩的那个尚书令,也被许多朝臣称为是“朝端”,也就是位居百官首席的朝臣。
对此,何功佩、许仲也没有什么反应,二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得过且过,有事找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去办,没事不找我们的话,我们也乐得清闲。
六卿之中,孔安和孙奎都不在洛都,司空和司农的权柄,便渐渐被尚书台的六曹尚书所褫夺接管,大司徒仲璋、司马张之芳、司礼郭广威、司寇白滇的权柄也日趋衰弱,张之芳与白滇看起来也不是十分在意,但是仲璋和郭广威就无法忍受了。
尤其是郭广威!
原本,就因为苏子达担任了大鸿胪,褫夺了郭广威身为司礼的部分职司,结果被郭广威恨之入骨,最终痛下杀手,可是谁料想,死了一个苏子达,又来了一个孙芩!
这个孙芩比苏子达更霸道,更奸猾,更可恶!
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司礼!
郭广威现在每做一件事情,都会有尚书台客曹尚书来监管,连一点油水都抽不掉了。
不说别的,就譬如说西北羌胡族首领、西南彝族首领、东南山越部族首领、南海苗裔等,前来朝贺的时候,之前都是归司礼卿独力负责,这些部族首领除了朝贡之外,私下里还会有额外的礼物送给郭广威,譬如战马、黄金、香料、部族美人等等,都是郭广威极其喜欢的,可现在尚书台的客曹尚书一插手,这些东西统统都要充归国库,郭广威连根毛也没落着。
不但如此,更叫郭广威气恼的是,那些部族的使者一看现如今郭广威不大管事了,就将之前贿赂郭广威的事情都抖了出来,反诬陷郭广威是索贿,孙芩立刻命令客曹尚书将郭广威及其属下官员彻查了一遍,后来郭广威告状告到了陈奇那里,才算作罢,但是也给郭广威闹了个灰头土脸,朝野皆闻,把郭广威给气的要死!
这自然是孙芩故意要整治郭广威的,当初,郭广威对自己的冷嘲热讽和戏弄,孙芩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仲璋的日子也不大好过,他是大司徒,原本是六卿之首,掌管除了三公之外的百官遴选、考核、推举等,被称作是“天官”,位居从一品,是个顶级的肥差,也是个极有权柄的官位,可是现如今,尚书台的三公曹掌管了对天下各郡县官员政绩的考核,吏部曹掌管了选任、举荐以及考核的权柄,他这个大司徒竟像是成了摆设一样,地方郡县的官员,谁也不再来投他的门路了,想要跑官的,无不争先恐后巴结孙芩。
孙芩的府邸,从前是冷冷清清,现如今是门庭若市。
倒是原本门庭若市的六卿府衙,现如今门可罗雀。
仲璋和郭广威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私下里商议,如何整治孙芩。
这一日仲璋、郭广威、仲珪、温言柏、于行成等三川派系的官员聚拢在一起,秘密商议该如何对付孙芩。
郭广威说道:“这个小子,基本上是得了他叔父的真传,比狐狸还狡猾,现在又得皇上宠信,要整治他,恐怕是不大容易。咱们大家伙集思广益,好好想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彻底按死他!”
仲璋沉吟道:“关键是要抓住他的把柄啊。这小子有什么弱点?”
温言柏道:“这小子的老丈人是白滇,那可是食邑一万三千户的大侯爷!他自己也有食邑,不缺钱。家里一个夫人,三个姬妾,想来也是不缺女人了,在外面也谨慎的很,对谁都提防着,也没有什么把柄落下,这弱点可是不好找啊。”
郭广威恨恨说道:“不好找,就给他生生造出来!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于行成突然阴测测的笑了笑,说道:“生生陷害,倒是好说,就怕郭国舅不舍得下本钱。”
郭广威喝道:“废什么鸟话!?你说,要我做什么?!”
“美人计啊。”于行成道:“刚才温大人说孙芩那小子不缺女人,其实错了,孙芩最缺女人,而且就缺一种女人,或者说,他就缺一个女人。”
“真毬啰嗦!”仲珪骂道:“缺谁,你快说啊!”
“郭大人的外甥女,清玉公主啊。”于行成说道:“我可是记得,之前郭大人说过,孙芩那小子一直想做驸马爷,而且垂涎清玉公主,结果被孙麓捷足先登,皇上指了婚,孙芩白白欢喜一场。结果,孙芩就离开了丞相府,先去做了黄门侍郎,而今又弄出一个尚书台,与丞相府分庭抗礼,他自己也站到了他叔父的对立面去。可见,这孙芩对清玉公主有多少执念!要是利用清玉公主做文章,还怕孙芩那小子不犯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