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向宠在范亚夫的建议之下,从江左溯流而上,夺取夏口,拿下了整个江夏郡,而后命令手下四大将军分兵而出,拓展疆域。
第一大将龙逢统兵十万,北上襄阳;第二大将英逵,统兵四万,南下长沙;第三大将风林,统兵近四万人,攻取砀郡;第四大将童昧,统兵近四万人,往西攻取夷陵。
而向宠自己,则携范亚夫、姚弗陵等人,率领重兵,屯聚于夏口,训练水军,督造战船,策应诸将。
那章淳在受到殷战的严厉责备之后,当即率领麾下全军,从洛城外出发,星夜兼程,赶往襄阳。
但是龙逢率先锋军三万,已在章淳之前,到达了襄阳城外。
襄阳为南郡治所,楚地重镇,城高墙厚,兵多粮广,南郡太守刘祖统领马步军共计一万两千余人,亲自守卫襄阳。
龙逢率领先锋军到达城外的时候,当即派遣使者入城,劝说刘祖投降,刘祖大骂向宠、龙逢叛逆作乱,当夷灭三族,又骂龙逢无知附逆,罪该万死,又命令将使者斩首,拒绝投降!
继而,刘祖派遣属下马军指挥使黄琦率领三千军马出城搦战,龙逢听闻了这消息之后,火冒三丈,立刻亲自披挂上阵,率领楚军与夏军厮杀。
混战中,黄琦被龙逢一锤砸死,他麾下的三千夏军也被龙逢的楚军给冲散,被杀的大败,最终只有一千余人逃回城中。
刘祖吃惊之余,暗暗想道:“楚军向南北东西四方拓地,屡战屡胜,士气正锐,而且龙逢的前锋兵力就多过我两倍不止,后面还有七万大军赶来,看来是不能和他死拼了。我就先暂避他的锋芒,等待朝廷的援军到来再作打算吧。”当即命令手下诸将,把襄阳城四门紧闭,严密防守,拒不出战。
龙逢叫军士站在城下骂战,刘祖叫弓箭手乱射,龙逢下令三军攻城,刘祖浑然不惧。
那襄阳城又高又厚,十分坚固,楚军虽然英勇,但是急切之间也难以攻克。
一日之后,龙逢后续的七万楚军便已到达,而与此同时,章淳的大军也到达了樊城县。
那樊城县与襄阳之间,只隔着一条汉水,樊城县在汉水之北,隶属南阳郡;襄阳在汉水之南,隶属南郡。两下相隔不算很远。
龙逢探听得章淳率领大军即将渡过汉水,前来救援襄阳时,便暗暗的想:“我只要先把章淳击败,襄阳城内的人知道外无援兵,便会恐慌,到时候我再攻城就容易多了。”
于是,龙逢留下三万人围困襄阳,又亲自携七万部众埋伏在汉水南岸,等待章淳大军半渡之时,急命出击!
章淳昼夜急行军,到达樊城的时候,士卒都已经疲惫不堪,而且又是被龙逢半渡而击,这一战之下,夏军大败,被杀者,落水溺死者,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章淳不敢渡河,率领残军逃回了樊城。
龙逢得胜而回,又射箭书到襄阳城里,说章淳已经大败,叫刘祖快快投降,刘祖虽然知道章淳兵败,却仍然不答应投降。
龙逢恼怒之下,暗暗下定决心,等到拿下襄阳后,必定要将刘祖千刀万剐,而后屠城泄愤!
却说章淳退到樊城之后,计点兵马,折损了将近一万,不由得大为懊恼,召集诸将商议对策,道:“我本来就受着朝廷的责备,现如今统率大军前来攻灭向宠,结果初战就又败给了楚军,折损一万人吗不说,还挫动了三军锐气,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副将习崖说道:“主公,我军兵败的原因不在于你,也不在于将士。所以主公也不必苛责自己。”
章淳道:“此话怎讲?”
习崖说道:“我军之败,有三个原因。其一,我军长途跋涉,昼夜兼程,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到达樊城的时候已然是疲乏不堪,自然不能力战;其二,龙逢有十万楚军,而我军却只有六万人,以少击多,自然难以取胜;其三,楚军趁我军渡水的时候偷袭,我军猝不及防,以至于兵败。这三点,都不是将军的过错。”
章淳道:“虽然这么说,但楚军势大,接下来的仗恐怕是不好打啊。”
幕僚王离说道:“为今之计,一来是要三军修整,不可急于出战;二来是要就近从南阳郡各县调兵,以弥补咱们兵力上不足的劣势。主公身居右将军之位,奉诏南下平乱,有皇帝钦赐便宜行事,督调军马之权。这南阳郡又是天下第一大郡,治下三十六县,有人口三百余万,丁六十余万,兵二十余万,正是覆灭楚军的大好时机啊。”
章淳点了点头,道:“好。不过,楚军死命攻打襄阳,咱们不可不救。习崖,我命你率领一万人马,趁楚军不备,悄然渡过汉水,袭扰楚军的后部,只许胜不许败。”
习崖吃了一惊,道:“卑职不大明白将军的意思。”
章淳笑道:“楚军的士气正盛,咱们跟他们拼命死战,就算是赢了,咱们自己也会损失不小,但是襄阳又不能不管,所以,我才叫你率领一万人马前去袭扰楚军的后部。这样一来,襄阳城中的刘祖知道咱们在救援他,便能有坚守城池的信心。至于叫你只许败不许胜,则是有两个用意,一来是避免我军受损严重,二来是养养楚军的骄气。正所谓骄兵必败,到时候你便知道我的打算了。”
习崖赶紧接令,笑道:“将军文韬武略,卑职远远不能及啊!”
当下分派已定,章淳一面安顿军马,叫将士修整,一面派遣王离持自己印信前往南阳调遣军马,一面命习崖率领一万骑兵,去袭扰楚军的后部。
一如章淳交待的,习崖与楚军交战,基本上是一触即溃,每每被楚军追着打,狼狈不堪。
而楚军上下也日益骄横,认为夏军根本不足为虑。
到后来,龙逢听见有人报说,夏军又来了,他也不以为意,在帐下随意点个将,便命带着几千人马出战,而夏军仍然败走。
龙逢对诸将笑道:“章淳空有夏朝名将之称!这襄阳,我势在必得!”
龙逢的帐下有个客卿,叫做萧淮,乃是游侠出身,在向宠起兵造反的时候,便去投奔向宠,被封了个客卿,这次跟着龙逢效力,眼见龙逢骄傲,便劝说道:“将军千万不可大意,那个章淳确实是有大将之才的。陈奇、孙秀名震天下,却屡次败在他的手里,先有淇县之胜,后有阳武之胜,继而围困洛城,要不是殷战出了昏招,让章淳调离,说不定陈奇、孙秀已然覆灭了。”
龙逢不屑的说道:“章淳的淇县之胜,完全是因为陈奇的属下习崖叛变;至于阳武之战,又是因为陈奇的属下汤、曹、刘之辈叛变。可见是因为陈奇、孙秀不会用人,才致使章淳成名。至于洛城之围,旬月未下,可见章淳并无将才!副军师多虑啦。”
萧淮说道:“便是不说近年来的战事,就是昔年,章淳随同殷战与八大国公兵戈相向时,也鲜有败绩。将军可别忘了,从前的楚国公向满,就是败在章淳的手下,以至于被擒住杀死的。”
龙逢有些不悦,道:“此一时彼一时,章淳昔年是有威名不假,可是他现在已经老了,人老则怕死,胆小则误事,现如今他章淳不是龟缩在汉水北岸的樊城不敢出来么?”
萧淮说道:“某以为,这几次夏军兵败,多半是故意的,目的是麻痹将军。章淳是不敢出来,可是南阳郡诸县的兵却都在朝着樊城靠拢,将军越来越大意,夏军越来越多,某可真为将军担心啊。我认为,将军须得派遣重兵,防卫我楚军的后方。尤其是那粮草囤积处,更需重兵把守,免得章淳突然施展诡计,打的将军措手不及。”
龙逢听得心中有怒气,暗暗忖道:“这个萧淮,历来狂放不羁,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客卿,也敢处处对我指手画脚,我屡屡得胜,你却说是夏军故意,难道我便打不得胜仗吗?不杀杀你的锐气,你也不知道天高地厚。”当即冷冷的问道:“萧淮,你是怎么当上客卿的?”
萧淮一愣,回答道:“某在主公起兵的时候,便已经追随,所以被主公封了客卿。”
“错啦。”龙逢讥笑道:“客卿客卿,意思是没有功劳,闲来吃饭的人。”
萧淮顿时呆住,帐中诸将无不哄堂大笑。
龙逢又说道:“我听说过你的事迹,生于淮水,所以起名为‘淮’,父亲死的早,全靠母亲帮佣养家。你自己长得高高大大,却只会吃白食,最后把亲娘也给累死了。随后就佩一把剑,四处游荡,号称什么志在天下,你们那里的乡正感觉你不是凡品,就把你养在家里,也做了个什么客卿,天天管你饭吃,你连吃人家了一年,大鱼大肉,差点把人家给吃空了。乡正的老婆不高兴了,每次做了饭提前吃掉,你这才意识到人家厌恶你,于是又跑了。刚巧我家主公起兵,你便来了,无非还是吃白食的嘛。你吃白食就吃白食,参赞什么军机呢?等什么时候你能做上了我的位置,再来决定大军动向吧。”
帐中诸将又是哄堂大笑。
萧淮先是愕然,继而满面通红,道:“既然将军不听我的劝告,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龙逢道:“回你营帐里休息吧,吃饭的时候,有人会叫你的。”
萧淮羞惭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