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第二场雪也紧随其后，且似乎有了铺垫，下得肆无忌惮，第二天一推窗，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灰蒙蒙的城市像被艾莎公主施了魔法一样，神秘又美丽。
凌恣意裹着大棉衣，哈着气，挫着手小心翼翼走在去学校的路上，虽然路上积雪都扫走了，但是依旧很滑，她走得小心翼翼，这么寒冷的天气，来到学校，竟然出了一身汗。
“嘿，大明星来了。”
从后门进了教室，还没落座，就听前面有人起哄，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林默也摘下耳机，冲她笑：“愚公新发布的视频里面那个真是你？太酷了，我简直对你刮目相看。”
哦，原来是看了愚公的视频。凌恣意心下明了不理其他人的起哄，坐下来，边从书包里往外掏书本边对林默笑了笑：“我也觉得挺酷的，不过跟我也没啥关系，主要是我们教练还有愚公舞蹈编得好，跳得也好。哦，对了，还有后期，后期是教练花钱请人做的，很专业。”
林默连连点着头，末了叹了口气，“总觉得你们舞蹈社已经跟我们其他社团完全不一样了，你们越来越专业，我们还没啥进步。不行，明天我要跟教练说说，我们也要去比赛，就这么温吞吞的社团活动真没什么意思。还有，不管怎么说，比赛加油，我支持你。”
凌恣意点点头，真诚地道谢：“谢谢。”
比赛确实接近了，明天是秦洱的生日，她的生日之后便是正式上台的日子，且没有彩排。
一想到这里，她竟开始紧张起来，导致一整天上课都心不在焉，一放学就往校外冲。
在学校门口的公交站台等公交车，一辆熟悉的黑色红旗开了过来，车窗摇下，黎北楼那张俊脸出现在她面前。
车里开了空调，他只穿了灰色的毛衣，毛茸茸的质感，配上他俊美的五官，着实赏心悦目，如果忽略他眼圈下一团乌青的话。
凌恣意看着他，下意识想到上次分开时的争吵，以及那个突如其来，又意味不明的吻。她低了低头，故意不看他。他却失去了耐心，下车，拽着她的胳膊，将她塞进副驾，然后，关门，上车，开车，一气呵成，等凌恣意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高速行驶的车上，骑虎难下了。
他不吭声，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靠在扶手上，手掌撑着头，凌恣意连他的侧脸都看不到，不太确定他此时是什么表情，心中渐渐开始焦灼，再加上车内暖气很足，她开始冒汗，伸手脱掉了棉衣，在怀里抱着。
可能她动作太大，他终于侧头看了她一眼，抬手从储物柜里拿了一个薄薄的毯子，递给她，“别着凉了。”
确实，她除了汗，猛地脱了棉衣是有些凉的，就伸手接过毯子，抖开披在身上，毯子很柔软，不厚，有点想女生的披肩，包裹肩头，柔软又舒适。
她被他的周到感动到了，想要打破寂静，张了几次嘴，却不知说什么。
“我喜欢你。”
他在此时突然开了口，毫无铺垫，就像那天晚上那个吻一样，让人惊到掉下巴。
凌恣意瞪大眼睛，双颊在温暖的车内，渐渐开始泛红，手脚也渐渐不知道往那里摆，尴尬的要命。幸好他此时专注开车，根本没有看她。
“这两天我故意躲着你，就是在想这个问题，想了两天，我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我喜欢你，真心的，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是谁，是谁的妈妈，谁的前妻，年龄是不是比我大，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穿我……”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语气确实笃定的，丝毫不乱，“这些都没关系，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跟你的身份经历都没关系。”
凌恣意心脏开始“砰砰”乱跳，此时若是给她做心电图，没准能画出一副“万里河山图”。她嗓子发涩，吞了吞口水，结结巴巴说：“你……你冷静一下。”
黎北楼干脆利索，靠边停车，静静看着她：“我很冷静，非常冷静，这辈子都没这么冷静过。我想听听你的回答，你接不接受我？”
“我……”凌恣意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对于男生来说略大了一些的眼睛，静而深沉，眼底却蛰伏着炽热的火焰， 那火焰滚烫，烫得她心尖一颤，整个人像触了电，是酥的麻的。“我……”她吞吞吐吐，心里知道肯定不能答应，肯定要无情地打消他所有的幻想，毕竟她是个死期将至的人，不能这样伤害他，可是眼前的人啊，只看一眼，她心都要化了，要她怎么拒绝？
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不看他，随即咬牙摇了摇头。
见她那副纠结的样子，傻子也看得出她并不是真心，黎北楼一气之下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怒气冲冲问：“你睁开眼睛看我，你看着我的眼睛。”
凌恣意不肯睁开，他低头去亲她的嘴巴，惊慌之下，她赶紧睁开了眼睛，一把推开他，眼睛里却已经都是无奈了。
黎北楼笑了，又凑了过去，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问：“真得不喜欢我吗？真得要拒绝我吗？我不信，你眼睛里全是我的倒影。”
“你……你离我那么近，要……要是没有你的倒影，那我就瞎了。”凌恣意结巴了，有些受不了他的温柔和目光，躲开了一点，低头叹了口气，“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我没问你合不合适。”黎北楼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就问你喜不喜欢我？”
“我这个年纪……已经无法只谈喜欢了……”凌恣意看着窗外，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
“也就是说喜欢我？”黎北楼扬了扬唇，“你什么年纪？我不知道你什么年纪，只知道你跳舞的时候，就跟社团里的其他人一样，青春年少，意气风发。”
是啊，舞蹈让人忘记烦恼，忘记自己的身份年纪，舞蹈有神奇的魔力。
凌恣意笑了一下，“要能一直跳舞就好了。”
“为什么不能？”黎北楼问她，“为什么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做喜欢的事？”
凌恣意愣了一下，“因为……因为……”
“那天，你说人不可能什么都要，这点我认同，涉及到其他人，我们就不能随心所欲，否则就是自私。可是不涉及到其他人，只看自己，只问自己，喜欢什么人，做什么事，这点都无法随心所欲的话，那么人生就真的太痛苦了。”黎北楼语气很认真，“我喜欢你，喜欢跳舞。你喜欢我，喜欢跳舞。而且我们现在都是单身状态，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还是你在意钦哉的看法？你放心，钦哉很喜欢我，我想他不会反对。”
这话倒没错，钦哉视黎北楼为偶像，喜欢他超过她。不不，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没准他会反对她，超过反对他，理由是，不想自己亲妈玷污自己的偶像。
她犹豫着，心里仅存的一点理智就要被打败了，刚准备将渐渐消失的理智拉回来时，他却先拉住了她的手，“你要是还犹豫就这样吧，我们先在一起，到时候如果钦哉反对，我就主动退出，不会让你为难。”
这家伙是打算连哄带骗了？
就那么喜欢她？非得到她不可？
凌恣意的心彻底软了，或者说再也藏不住心动了，微微笑了起来，“你这话我听着耳熟。哄骗情窦初开的小女生的渣男都这么说。不过，我可不是小女生了。”
“是啊，被你看出来了。”黎北楼自嘲地笑了笑，“我算是用尽了见过听说的所有的招式，我也觉得自己挺幼稚。没关系，来日方长。”
凌恣意笑了笑，“我同意了。”
黎北楼正准备打开车钥匙，猛地侧头看她，双眸里又是惊讶，又是惊喜，“你说什么？”
“我说我同意了。”凌恣意说着，朝他眨了下眼睛，“要是钦哉反对，我们就分手，说话要算数。”
黎北楼放开车钥匙，忘情地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语无伦次喃喃说：
“我第一次谈恋爱，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钦哉特别喜欢我，我们一定不会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