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雪偏了偏头，表情有些困惑，“我记得杂志上说，凌恣意……也就是蒋钦哉的妈妈就在梦想家集团工作，所以，我想，蒋钦哉大概是去找他妈妈了。不知道找到了没有，那几天他看起来不太开心。”
凌恣意握紧拳头，心揪成一团。
钦哉真得去找她了，他真得想见她，可是她现在这个状况，要怎么跟他见面？
她的表情渐渐有些焦虑，秦素雪以为她是担心蒋钦哉，就安慰她：“你别太担心，蒋钦哉没有你想得那么柔弱，他想做的事情，自己会想办法，而且还有蒋校长呢。他找不到，蒋校长总能找到。”
她虽然身在这里，但是毕竟曾在梦想家集团那么多年，不能说战功赫赫吧，至少存在感是有的，不可能莫名其妙消失。所以海鸰集团无论对外宣称“凌恣意去了海外研发新项目”，集团内有她的联络人，联络人接到的所有联络在集团筛选后，公事会交集团处理，私事则转交柳柳，柳柳再告诉她，问她如何处理。因为她的特殊性，她之前的手机和电脑，以及所有的社交账号都被集团接管了，即便是蒋明朗找她，也是这样的流程。可是，这些年来，蒋明朗并没有联系她呀。
她心里忐忑得不行，但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等下了公交车，告别秦素雪，就立刻给柳柳打去电话。
“柳柳，蒋明朗最近有没有找我？”
电话那头的柳柳似乎在外头，说话伴着很大的风声：“没有啊，凌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比起我，你现在离蒋哥更近不是吗？不过，比起蒋哥，有个更让人意外的人，最近在频繁的找你。”
“谁？”凌恣意问。
“就是海鸰集团，一直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女魔头齐总。集团一直压着不让告诉你，刚才我跟小赵吃夜宵，她偷偷告诉我的，齐总给你发了好多邮件，都是私事，关于……关于小莉……”柳柳说到这里，不敢往下说了。
凌恣意的邮箱也都在集团的管理下，无论多私人的信件，都要经过集团审核才能来到她的手上，对头公司的高层发来的邮件，无论谈的是不是公事，集团都不会让她知道的，因为太冒险。
齐总跟她不在一个集团，却掌管同一个领域，是最直接的竞争对手，她离婚之后，最为幸灾乐祸的就是她，明里暗里，没少拿她的事情当作谈资，在公开场合嘲笑她“完美女人的人设倒塌”。当然，她也还手了，离婚后心情抑郁难当，加之齐总屡次挑衅，她就用了手段，挤走了海鸰集团一款正火的保健品，让齐总在集团内几乎失了势。
可这都过去五年了，“凌恣意”这个死对头去了海外，已经无法构成威胁了，齐总这个时候来找她，就为了谈论蒋明朗的小三？
“她什么意思？”凌恣意没好气地问，“要是还想羞辱我，大可直接去媒体上说，羞辱之前还私下给我打声招呼，这不像是她的风格。”
“我也觉得这个女魔头没安好心，咱不理她。”柳柳也为凌恣意打抱不平，“就是有点奇怪，她那么执着干什么？小赵说，她给你发了好多次邮件。”
不管她想干什么，她不接招就是。而且她现在这个状况，也没法接招。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凌恣意还是觉得不放心，就嘱咐柳柳：“你跟小赵搞好关系，让她帮忙留意着齐总到底想干什么，只要不是牵扯到集团的利益问题，她应该会告诉你。还有，钦哉或者蒋明朗若是找我，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知道啦，凌姐，这种事情我哪敢耽误？”柳柳说着叹气，“可是啊，凌姐，就算是钦哉想见你……你要怎么去见啊？”
发生了那样不可思议的事，声音样貌都不一样了，还冒充他的同学，“潜伏”在他身边，这种事情怎么隐瞒？几乎无解。
凌恣意也开始发愁了。
“他要真找我……就……先写邮件吧。”凌恣意说。
“也只能这样了。”柳柳应声，“文字总不会暴露你现在的样子。”
挂掉电话，凌恣意抬头望着天空，长长叹了一口气。
天黑了，却没有星星，天空灰蒙蒙的，看样子快要下雪了，凌恣意喜欢下雪，她和钦哉都喜欢。
钦哉小的时候，一到下雪天，就吵着要出去，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她就带他去院子里，两人站着仰头看雪，她抱着他，小小的人儿仰着面团子一样的小脸，笑眯眯地张着嘴接天空中掉落的雪花，吃到冰凉的雪花就冲她笑，吐字不清地用柔软地奶音说：“冰～冰（淇）～淋。”
多少年过去了，无论人世间的人和事怎么变幻，雪还是会下，只是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和钦哉一起看一场雪，尝一尝雪花的味道。
第二天，一大早，凌恣意就来到学校，在门口蹲守了十几分钟，才看到黎北楼的车，车在门口停下，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的蒋钦哉打开副驾的门下来，凌恣意佯装偶遇，一路小跑过去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蒋钦哉推了推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冲她点点头，“早上好。”
“伤好点了吗？”她指了指他的额头。
“没事了，已经不疼了。”蒋钦哉边说边折身，对车上的黎北楼说：“教练，我先进去了。”
黎北楼推了推墨镜，点头，“进去吧。”又瞄了凌恣意一眼，“这位同学，你还没给我打招呼呢？也太厚此薄彼了。”
凌恣意非常感激黎北楼照顾钦哉，笑嘻嘻朝他挥挥手，“教练，早上好。一晚上没见，您好想又帅了呢！”
“既然这样，那你帮又帅了的教练一个忙，把我后备箱里琵琶送到我的办公室去。”黎北楼说着，指了指后备箱，“我要先去校长办公室里，谈点事情。”
凌恣意在门口等了半天就是想等着钦哉，当然不乐意，就说：“我还要上课呢。”
“还有半个小时才到上课时间，来得及。”黎北楼说着，又跟钦哉招手：“蒋钦哉你快进教室吧，别迟到了。”
蒋钦哉点点头，跟凌恣意告别，进学校去了。
凌恣意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双手叉腰瞪着黎北楼，索性也不装高中生了，杀气凛凛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黎北楼摘下墨镜，抬了抬眼皮，看着气成茶壶的她，笑得格外灿烂，“当然是想帮你。钦哉现在烦得很，你最好别粘着他，省得惹人烦。”
听他这么一说，凌恣意当下就蔫了，赶紧拉开车门上了副驾，紧张兮兮问：“昨晚又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跟我回去能出什么事？”黎北楼踩下油门，载着凌恣意来到学校的地下车库。
一路上，凌恣意还在问：“那他昨天到底为什么跟人打架？说什么跟小混混产生摩擦都是骗人的吧？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能不能跟我透露一点？”
“我答应钦哉帮他保守秘密，所以……”黎北楼这回倒老实，“什么都不能说。即便你是他亲妈，也不能说。”
“是很严重的事吗？”凌恣意着急起来，抓住了黎北楼的胳膊。
“肯定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黎北楼看着她一脸的着急，就知道她脑补的有多离谱，虽然不能说不理解，但实在又觉得好笑，“真的只是小孩子的问题而已。你青春期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不想告诉大人的事情吗？”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凌恣意松开他的胳膊，叹了口气。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不知道就不知道吧。重要的是钦哉没事。
她那副失落的样子又着实让人觉得可怜，黎北楼胳膊肘放在方向盘上，手掌撑着头，斜着眼看她，俊脸上带着些羡慕的神色，“我真有点羡慕钦哉了，有人这样为他喜为他忧。”
凌恣意想起他的身世，以及自己视为母亲的苏紫琅对他的态度，顿时有点同情。普通人确实看不懂仙女的内心，反正，若她能有黎北楼这样的儿子，她一定骄傲还来不及呢，时刻挂在嘴边，逢人便要炫耀一番才开心。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说：“你若是我儿子，我也一定为你喜为你忧。”
“我帮你儿子，你还占我便宜？”黎北楼抬手使劲捏她的脸，怎么捏都不解恨，索性两只手都上了，将她的脸当面团一样揉来捏去，只不过，他没想到，女生的脸竟然这么好捏，又滑又软的，捏起来竟然有点上瘾，舍不得放手了。
凌恣意被揉得好疼，使劲将他的手扒拉下来，“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你能帮钦哉保守秘密，我很感谢。”
黎北楼气哼哼地看着她，过了许久，又突然笑了，半真半假问：“不当儿子，当别的不行吗？”
“当什么？”
“当老公。”
凌恣意：“……”
这人自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后，真是……越来越没法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