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北楼实在担心，劝凌恣意：“去江医生那边检查一下吧。”
凌恣意也知道该去的，早在大把大把吃止疼药之前就该去的，可她很害怕——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凌恣意此时胆小如鼠、患得患失，一直秉承着，宁做清醒鬼不做糊涂人的做人准则的女强人，最近亲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去他娘的清醒鬼，她要做糊涂人，在这世上能赖一天是一天，什么都不如爱人怀中那一点温暖让她迷恋，就这一点温暖，是她现在的宝贝，给她什么都不换。
凌恣意不答，反往黎北楼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去，要去的，但等我考完了试，考试治百病，没准我考完了拿个第一就好了。”
这倒不是她吹牛，凌恣意在学习上确实强悍，当年在学校里，她若是想拿第二，就没人能拿得了第一，除非她不想。进入职场也是，她就算是拼了老命也要稳坐第一的交椅，不然那个老奸巨猾的总裁也不会视她为宝，平日里要什么给什么，奖金礼物不间断，生怕她被人挖走了。
当然，找老公也自然也要是最好的，不然也不会答应蒋明朗，仔细想想蒋明朗虽然各方面条件都优，但并不是她的菜。
或者说，她找他就是因为那各方面都好，她自己菜不菜的，当初根本没去想。
想到这里，她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是她误了蒋明朗。
……一定要亲口道歉才行！
她这么想着又睡着了，只是睡着了，也紧紧抓着黎北楼的衣襟，生怕他跑了似的。
黎北楼依稀觉得凌恣意今日有些黏人，心里虽然高兴，又不自觉的忧虑起来，想要推醒她，强行带她去见江医生，可看到睡得香甜又不舍得，附身吻在她的头顶，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
考完试，刚刚走出考场，凌恣意就看见学校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车，柳柳站在车门前，见她出来，远远就招手，当着这么多人，不敢叫凌姐，纠结半天，张嘴喊：“耳朵，这边这边。”
凌恣意嘴角一抽，走了过去，没好气道：“耳朵？”
柳柳嬉笑：“咱们钦哉就这么叫秦洱的，我也是现学现卖。”
“哦。”凌恣意点了点头，想到秦洱说钦哉强行让她帮忙补习，最近应该是常去，竟连昵称都取好了。只不过人家秦洱比他还大几个月呢，竟恬不知耻叫人家“耳朵”？
柳柳也不管凌恣意心里在想什么，推着她就往车里塞，“走啦走啦，去医院。”
“去医院干什么？”凌恣意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地想跑。
她未曾跟柳柳说过自己最近嗜睡疲倦，就是怕被她强行押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我好得很。”
“没说你不好，好也要例行检查，咱身体特殊嘛。”柳柳竟似吃了大力丸，手上劲奇大，三下五除二将她塞进车里，并上了锁，自己上了驾驶座，才说实话，“小黎哥给我打电话了，我都知道了，凌姐。江医生在医院等着，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好吧。果然是黎北楼告状了。
凌恣意气呼呼地，双手抱胸，嘴里嘟囔：“长能耐了，竟然学会告状了。”
“人家也是担心你的身体。”柳柳说着发动车子，看凌恣意苍白的脸色，眼圈下的乌青，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也开始担心了，“凌姐，你的样子像是三天没睡了。”
凌恣意没有接话。
根本不是三天没睡？她除了考试的时候，其他时间基本都在睡。
即便这样，身体还是日渐虚弱疲惫，就像即将燃尽的油灯，强撑着那一点点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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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医生给凌恣意检查完身体，拿着报告单沉默良久，那脸色凝重的实在让人无法往好的方向想，凌恣意心一沉，朝江医生伸手：“老江，给我看看。”
医药行业的人，虽然不是医生，但是报告单还是看得懂的。
柳柳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底发涩，劝凌恣意，“凌姐，你别急，听江医生怎么说。”
江医生踌躇了半天，还是将报告单递给了凌恣意。
凌恣意接过来看了两眼，竟然笑了。
这是她看过的最糟糕的体检报告单，身体各器官的指标如同八十老人，而她竟然还能自由活动，真是天赋异禀了。
除了常规的身体检查，还做了z19药物活性检测，z19果然即将消耗殆尽了。
柳柳也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登时变了，三人沉默了半晌，柳柳才慢慢说：“能不能给凌姐再注射一次z19？”
凌恣意和江医生听到这话齐齐抬头，那表情不言而喻，柳柳低下头去，眼眶红了。
她说这话只是最后挣扎，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z19在研发过程中困难重重，即便是凌恣意处处亲力亲为，且最终得出让自己满意的成品，以为能够完成掌握了它的特性，可是最终却还是出了错。
只是一次使用，凌恣意全身都被改造了不说，且药物根本无法持久，现在凌恣意的身体各器官的状态，比使用前还要糟糕，就说明z19对器官是有伤害的。
即便退一万步，再注册一步，凌恣意可以承受住那些未知的改变，可也将更迅速的迎接死亡。
昙花一现，没有用的。
对于目前这个结果，凌恣意这个当事人倒淡定多了，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算了，生死有命，就这样吧。”
竟然是放弃挣扎了。
柳柳不可思议地看着凌恣意，激动地晃她地肩膀，“凌姐，你别这样，你不是最烦别人提前放弃吗？你怎么也……还没到那个时候，我们还可以别的医生，去找总裁……威胁他，不治好你，就将z19的秘密昭告天下……总有办法的……”
凌恣意一点点掰开柳柳的手，抬头看着她，声音平静，“柳柳，我累了，你让我静一下。”
柳柳接触到她平静的目光，突然就哭了起来，捂着脸跑出去了，江医生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离开了。
等病房的门关上，凌恣意才慢慢卸下了这一身伪装出来的淡定，狠狠将报告单撕成了碎片，倒在床上，泪如泉涌。
去他娘的生死有命！
老娘那么美，男朋友那么帅……再活五百年都不嫌烦。
她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