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过神来，凌恣意才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有多不妥当。
抛去偏见不说，蒋明朗是真的绅士，也还算是个好校长，从给她……秦洱送饭卡这件事就能看出他对学生的用心良苦。
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秦洱，蒋明朗找她就是找秦洱，没准是要谈论对秦洱很重要的事，比如保送名额之类的，她怎么就给一口否决了呢？
再说，在这里说，总比去校长室里与他共处一室要好得多。
就这么纠结了一个下午，下午放学后，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去了校长室。
敲了敲校长室的门，里面就传来蒋明朗特有的低沉声音，“进来。”
她咬了咬牙，强装镇定推开门，走进去就看到钦哉也在，僵硬的脸瞬间化开了。
钦哉大概是一放学就来了校长室，身上还穿着制服，书包丢在沙发上，正坐在蒋明朗的办公椅上蹭电脑玩，蒋明朗则在擦书柜，见她进来，抬头笑了笑，指了指沙发，“秦洱同学，你先坐下等我一会。门不用关。”说着又对钦哉皱眉，“别玩电脑了，不是要去训练吗？再不去凌教练生起气来，我可保不住你。”
钦哉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正玩得起劲，浑身写着不情愿，撇了一眼凌恣意，耍赖，“她也要去排练，我等她一起。”
“等人家一起？说的好听，我看你是想多玩几分钟。”蒋明朗嘴上责备着，却笑了，无奈地摇摇头，细心地擦拭着书柜上的摆件。
眼前的画面让凌恣意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离婚前。
那个时候钦哉已经是个网瘾少年了，每天都长在电脑上，离开电脑就会暴躁。蒋明朗就是这么耐心地站在他旁边，边帮他收拾凌乱的房间，边耐心劝说：“玩完这局就关上电脑，我们说好的。男子汉可不能食言……”
蒋明朗有些洁癖，看到凌乱的东西就会条件反射收拾整齐，家务做的比保姆还要细致，凌恣意时常笑他，说他是他们家保姆刘婶在职业生涯中，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蒋明朗也不生气，笑道：“今晚在家吃饭吗？”
“要去加个班。”她抱歉地撒起娇来，谈到最近自己在做的事，又情不自禁双眼放光，“我们团队在研发一种新药，不过，有保密条约，我暂时还什么都不能说。但是，只要顺利上市绝对能够迅速占领市场，今年我们集团的销量冠军绝对属于我们团队。你也知道我们集团的奖金有多可观，到时候我给你换辆车。”
蒋明朗无奈起来，“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你包养的小白脸一样。而且，我车是刚买的，换它干什么？”
凌恣意嘿嘿笑，“我可包不起蒋大公子这么金贵的小白脸。不说了，我走了啊。”
回忆的画面定格在蒋明朗望着她的目光中，那种目光，她当时是没时间品味的，现在细想起来，那目光里约莫是带着不舍与失望的……
“秦洱……秦洱同学……”蒋明朗奇怪地看着发呆的凌恣意，叫了她两声，见她没反应，就在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秦洱同学？”
“啊……校长……”凌恣意仿佛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神游回来，两边的人都是一样的，关系却完全不一样了。
蒋明朗有点担心，“不舒服吗？还是饿了？”说着起身，将办公桌上，钦哉正吃着的饭盒强行拿了过来，递到她面前，“你们要训练，不能吃太多东西，先吃点垫垫肚子。”
是鸡蛋三明治，做的很小，大概一口一个，旁边还有水果。
蒋明朗虽然爱做家务，但却不太会做饭，唯一拿手的就是鸡蛋三明治，刚结婚那会儿，她每天都吃，后来腻得看见鸡蛋就想吐，蒋明朗才不做了。
心里似乎被什么堵住了，闷闷的很难受，凌恣意伸手拿了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口，低着头，“谢谢。”
蒋明朗这才放心，笑起来，“你别紧张，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下保送的事。”
果然是关于保送名额的。
事关秦洱的前途，凌恣意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认真听蒋明朗怎么说。
“今年江大给我们的保送名额是三人，但是我们学校有四位同学都很优秀，难以取舍，我跟学校领导们商量过了，决定把四个名额都递交上去，让江大那边决断。其中就有你。”蒋明朗说着，眉头微微皱了皱，“但是出了一个问题……”
他说到这里面露难色，欲言又止，就连专心玩游戏的钦哉都停了手，伸长脖子偷听，过了许久，蒋明朗才继续说：“咱们学校有人到教育局举报，说你为了保送名额，故意跟钦哉亲近，以赢取我的好感……”
听到这里凌恣意“蹭”一下站了起来，气愤道：“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就连蒋钦哉也无法淡定了，摘下耳机，语无伦次，“这……不是……哪里有亲近……造谣……”
“我当然知道这是造谣。”蒋明朗望着激动的凌恣意和钦哉，安抚道：“对于这种匿名举报造谣的行为，教育局也是深恶痛绝的，但是为了避免给你的保送带来影响，这件事还是要彻底解决一下。”
“这件事能让我自己解决吗？”凌恣意握紧拳头，目光中有愤怒，更多的却是顽强不屈，“有人这样孜孜不倦地关注我，我至少也要回应一下，才算礼貌。”
蒋明朗完全没想到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会提出自己解决问题，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愣了几秒钟才忙劝道：“秦洱，你别冲动，这件事可大可小，处理不好会对你造成很坏的影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让各班的班主任召开班会，跟大家倡导一下正确的提意见的方法……”说完，自己都觉得这样处理实在太官方了，可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去挨个班级排查匿名信来源，这样只会给学校陷入混乱中，“秦洱同学，你放心，你的成绩和人品各位老师都信得过，我们绝对、绝对站在你这一边，所以，你一定要冷静，不要做傻事。”
秦洱跳桥，虽然源于日积月累的失望和压力，但是导火索便是第一次的举报事件，蒋明朗大概是怕她再有什么极端行为，才这么诚恳地劝说。
凌恣意才不会干傻事，按照她的性格，她只会让惹她的人后悔到干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