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周思雨早早就跑到学校门口等项松，凌恣意目送她上了项松的车，没有跟她一起去看林泗宁。
周思雨拜托她的事情，她已经办好了，现在该专心做自己的事。
她站在公交车站牌前等钦哉，等了足足半小时也没等到人，以为钦哉坐了蒋明朗的车先走了，就独自一人坐公交车来到练功房时。
练功房里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黎北楼正在跟景奇小声说着什么，景奇双眼晶亮捏着拳头，不停点头，还强行抱了黎北楼一下，被黎北楼嫌弃地推开。
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景奇的反应中能够看得出，大概跟他能不能参加比赛有关。
她想着，环视了练功房，寻找钦哉，却没有找到，一边想着“难道又被蒋明朗抓了壮丁？”一边脱了棉衣，开始跟其他队友们一起做准备工作。
黎北楼这个时候才看到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抬起头，笑得有些心虚：“教练好。”
黎北楼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视线从她脸上掠过，开始日常训练准备。
秘密被发现，老底被揭穿的凌恣意，此时有些拿不准他突然其来的冷漠到底是因为什么，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热身都做得乱七八糟。眼睛总是忍不住往黎北楼身上瞟，他随便一个皱眉，都能让她的心“咯噔”一下，生怕下一秒，他会突然痛心疾首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实在良心不安，不想瞒着大家，其实你们面前的秦洱是假冒的，她的真实身份是蒋钦哉的亲妈。
而钦哉则一脸惊愕、痛恨瞪着她……
她担忧加脑补，简直度秒如年，然而她脑补的另外一个对象钦哉，却迟到了。大家在没有男主角的情况下整支舞排了一遍了，黎北楼正面色严肃一个个纠正着小毛病，钦哉才气喘吁吁跑进练功房，边脱外套，边说抱歉。一脑门的汗，脸色发白，一看就是跑得很急。
黎北楼让大家继续，走过去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没出什么事。”蒋钦哉摇摇头，用毛巾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手指挠了挠耳垂，“在公交车上睡着了，结果坐过了站，跑着过来的。”
“没事就好。”黎北楼笑了笑，“今天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休息，你最近也辛苦了。”
蒋钦哉点了点头，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后排的凌恣意一直看着钦哉，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因为她发现钦哉在说谎。
钦哉从小就不会撒谎，一撒谎就紧张，总是无意识去摸耳垂。这件小事，算是她对儿子为数不多的了解中，最值得她骄傲的发现。
刚才钦哉说“在公交车上坐过站”的时候就摸了耳垂。
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
凌恣意看着钦哉，然后心不在焉，渐渐有些拖后腿，被黎北楼连点出来两次之后，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努力撑到训练结束。
黎北楼宣布解散，单独将凌恣意留了下来，让她帮忙收拾东西，这让本想去追钦哉的凌恣意十分不满，又不敢正大光明发牢骚，只能趁他转身，偷偷对他“拳打脚踢”，又在他回头的时候，瞬间摆出“乖巧可人”的笑脸。
黎北楼正在看手机，转头就看到一出“变脸”的好戏，忍不住笑起来，晃了晃手机对凌恣意说：“项松发消息来说，林泗宁已经退烧，可以正常说话了。”
“周思雨那丫头可以放心了。”凌恣意替她开心，手上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
黎北楼收起手机，靠在镜子上一脸享受看她忙活，“你也可以放心了，凌姐。”
猛地从他口中听到“凌姐”两个字，凌恣意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明知道他是故意的，却又不能发火，只能暗暗咬牙，笑道：“教练，你不是说要为我保守秘密的吗？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我没有言而无信。”黎北楼耸肩，“这里又没有第三个人，只有我们俩的时候，我总不能还把你当秦洱。那你说，这种时候，我该怎么称呼你？”
她确实比他大几岁，叫姐也是应该的，她无话可说，心里却又百爪挠心一样难受。
别人叫“凌姐”，他也叫“凌姐”，别人叫“凌姐”只是个称呼，怎么他一叫就听着像是调笑、挑逗？哪有人叫个姐，还叫得这么婉转动听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见她只是气鼓鼓地看着他不说话，黎北楼笑得更开心了，眸子似落入了星子的湖面，流光溢彩，美不胜收，“但是大家都叫你凌姐，我不想这么叫，而且现代人也没那么多规矩，就直接叫你恣意，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她笑得十分虚假。
她能有什么意见？她在他面前就一弱势群体。
“那好吧，恣意，快点收拾完，我送你回家。”黎北楼开心起来，语气都轻快了许多，还好心地帮她拿了棉衣，站在门口就等着她一起走了。
于是凌恣意不得不手脚麻利地将练功房收拾完，上了他的车。
路上，她好奇地问他，“你今天跟景奇说什么了？他那么开心。”
“跟他说下支舞有他的角色。”车里的广播在播评弹，三弦与琵琶的声音清脆婉转，黎北楼边开车边说话，声音糅在琵琶声中，低沉的音色无端端显得缠绵了起来。
凌恣意耳朵很舒服，但是心里很惊讶，“他的腿可以跳舞了吗？”
黎北楼手指敲着方向盘，“那个角色用不到脚，全程坐或半躺，不用下地。”
“有这么好的事？”凌恣意惊然有些心动，“那我能不能也跳这个角色？”
“行啊。”黎北楼侧头朝她笑了笑，“先打断你的腿。”
凌恣意“嘁”了一声，不想理他了。
但是对这个角色还是十分好奇的，黎北楼慢慢跟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