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柳那一向让凌恣意不屑的“第六感”竟然是准确的,黎北楼愿意为她隐瞒身份,当她的同谋。
凌恣意一脸不可置信,看着黎北楼愣了半天,“莫非是被姐的美貌俘虏了?”
黎北楼竟没有怼她,“你原来的样子确实……不丑。”
“就只是不丑?”凌恣意相当不满,但看看他的脸,想想人家天天照镜子都在“国色天香”,就瞬间妥协了,“不丑就不丑吧。”又不太确定地问:“你真得相信我?”
“不相信。”黎北楼轻易打破了他的幻想,“但我会保留我的怀疑。”
他提出要去看下秦洱,凌恣意讪笑,“对口供是吧?应该的,应该的。明天一早,我让柳柳带你去。”
黎北楼点了点头,反复看着她的脸,眉头皱起又舒展开,“所以……奶茶才……”
竟然还在纠结那杯奶茶?凌恣意强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讪笑:“我欠钦哉的太多了,想尽量弥补他。”
黎北楼不再继续问了,靠在沙发上看着她,目光幽深带着玩味,看得凌恣意心里发毛。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凌恣意破罐子破摔,躺平在床上,“我累了,要睡觉,你要找秦洱对口供,明早就能去。想要封口费也等明早再谈,不过,我拿不出太多,大笔资金都要等三年后。”
她说完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住,连脸也蒙上了,只剩一个毛茸茸的发顶。
黎北楼站了起来,走过来,坐在床沿,声音隔着被子,遥远又温柔:“我不要封口费,也不打算揭发你。只不过,你现在有把柄在我手上,从今以后要对我言听计从。”
言听计从?这是养了条狗吗?
凌恣意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想“揭竿起义”,气势汹汹掀开被子,视线却猛地与他对视,那双带着笑的眸子,波光粼粼,幽深沉静,她只觉得喉头一紧,气势登时弱了。
“你……你你……不要太过分!”
“你也是有好处的,今后我可以帮你跟蒋钦哉搞好关系。”他挑了挑眉,谆谆善诱。
凌恣意有点心动,钦哉目前最敬重的人就是黎北楼,有黎北楼帮忙,钦哉没准能早点原谅她。那么,等她身份暴露的时候,场面就不至于那么难堪。
犹豫了半晌,还是被能够得到钦哉的原谅诱惑了,点头,签下“丧权辱国”的“卖身契”,“好,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帮我赢回钦哉的心。”
黎北楼揉揉她的头,满意地笑了。
“不要把我当小孩对待,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总要保持距离才是……真是的……”一把年纪的凌恣意在身份暴露之后,还被这样揉头,简直感觉身体和灵魂都受到了侮辱。嘴上如此倔强,但是身体却是诚实的,头上传来的轻柔与温暖,让她的心,处处都是妥帖的,她抱怨着抱怨着,就闭嘴了。心砰砰直跳,两颊微微发红,为了掩饰窘态,慌乱地转移话题:
“林……林泗宁怎么样了?”
黎北楼看着她,“肺部感染导致高烧不退,不过那家诊所医疗条件还不错,我和项松赶到的时候,人虽然还迷迷糊糊的,但烧已经开始退了,诊所的那位医生说,要再观察观察。项松在那陪着他。”
听到林泗宁没事,凌恣意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总算是不负周思雨所托,找到他了,可以正大光明,再敲诈两杯奶茶。
“那能告诉周思雨吗?”凌恣意问。
黎北楼说:“林泗宁还没清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项松说,周思雨既然那么担心林泗宁,还是让她来见一下吧,不然她总不死心,还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来。你明天见了周思雨跟她说,放学后,项松去接她。”
这倒是,周思雨这个小丫头执着得很,性格又有点极端,不让她见一下林泗宁,亲眼确认他没事,她是不会放心的。
“那医药费……”凌恣意有点担心这个。林泗宁就是因为没钱看病才会将小病拖到这个地步的。
黎北楼说:“那位江医生的爱人不要医药费,林泗宁救了她女儿,她无以为报,愿意为他免费治疗到康复为止。以后林泗宁若再有小伤小病,只要她的诊所能看得了的,全都免费。”
“真是好人有好报。”凌恣意开心得坐了起来,“周思雨那丫头可以放心了。”
黎北楼看着她因为兴奋,而变得红扑扑的脸,声音沉了下来,“林泗宁是没事,那你呢?看那位江医生的表情,你的状况是不是也不容乐观?”
江医生和柳柳当然不可能跟黎北楼说凌恣意现在的身体状况,况且,她的身体本身就是个秘密。
“我好的很。”凌恣意一本正经地扯起谎来,“药是我开发的,能不好吗?姐可是个天才!”
黎北楼将信将疑,却也笑了,“你确实是个天才。”
搅乱人心的天才。
凌恣意总觉得他这是在讽刺她,索性开始逃避现实,“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我真得要睡了。”说着,就又要倒下。
“最后一个问题。”黎北楼强行将她拽了起来,看似认真,又像在开玩笑:“你想不想给蒋钦哉找个后爸?会跳舞的那种。”
凌恣意吓得一脚将他踹出好远,受了极大惊吓一般,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心没肺,怎么能跟姐姐开这种玩笑?
万一当真了可怎么办?
真是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凌恣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总之,等她醒来,天已大亮,黎北楼早已不在病房里。
阳光在窗外明亮灿烂,柳柳在沙发上睡得昏天暗地,她看了眼时间,是早上七点,她蹑手蹑脚下床换好衣服,准备去学校。
从安心到学校,坐公交车要四十分钟,抓紧一点应该不会迟到。
本来想跟秦洱告别的,但是到了秦洱病房,护士告诉她,秦洱六点就起床去复建了。她欣慰地笑了笑,只好先走了。
在校门口下车,是七点五十,远远就看见周思雨守在门口等她,看见她从公交车上下来,还很纳闷,走过来,堵住她问:“秦洱,你怎么坐109路公交车?那路车不去你家呀。”
“去亲戚家了。”凌恣意含糊其辞,拉着周思雨说:“找到林泗宁了。”
周思雨一双眼睛瞬间睁得老大,一把抓住她的手,慌张问:“找到了?在哪找到的?他还好吗?住在哪里?”
“他住院了,但没有大碍,你放心吧。”凌恣意一边说着,一边拖着她往教室走,“要迟到了,边走边说。”
周思雨点着头,跟着她一起往教室走。
凌恣意说:“他现在住在西里路的禾苑诊所,下午放学,项松会来接来去那边看她,你耐心等着。”
周思雨使尽点头,“他的医药费够不够?我要不要多带点钱?”
“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凌恣意翻了个白眼,这个孩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给钱,对方可都是比她大的成年人,“钱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那我给他买点好吃的。”周思雨双眼放光,开心得手足无措。
“他还不怎么清醒,大概吃不了什么。”凌恣意劝她。
“那就买点花,对了给他买副新拳击手套,他的都破破烂烂的了。”周思雨兀自计划着。
对于这个不花钱就难受的大小姐,凌恣意是真的无奈了。可转念一想,也许这就是周思雨表达喜爱的方式吧。平时被家里管得严严实实,除了金钱,什么都不自由,如果连喜爱都不让她表达,她该有多难受?
凌恣意索性不管了,随她幻想吧。
直到进了教室,周思雨还紧紧抓着凌恣意的手,她在座位坐下,她就趴在她桌子上说了一会话,直到老师来了,她才匆匆忙忙跑回座位,还不忘回头,用口型对她说了三个字。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