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要一次又一次的阻挡陈应说出那个人?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吗?
面对容语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只是上前伸手将她带出封袭的营帐,说了一句:“容语,这个人你不用从别人那里得知,这对你是一种不尊重。等我想好后,我亲口告诉你。”
容语一贯欣赏坦诚磊落的人,所以他这样说反而释怀了,她也爽快点头说道:“好我等你来告诉我,但不要拖得太久!”
说完她也就不再纠结什么了,潇洒离开了这里。
齐霆看着容语离去的背影,她该洒脱时候洒脱的样子真的很痛快,这样的性情不拘泥于琐事,才容易获得内心的畅快。
他转身走入封袭的营帐内,封袭面对着齐霆并不意外他会进来找他,轻咳一声开口道:“若殿下要怪罪封袭多嘴,封袭愿意领罚。”
“你以为我很在乎容语知不知道姚毓苓?你错了……我不在乎也愿意跟她坦白,但是我在乎姚毓苓不希望她知道,你明白这个意思了吗?”
封袭一愣,他自以为在为毓苓打抱不平、要狠狠伤害容语……实际上却是在无形之中伤害了姚毓苓,经过齐霆的提醒他才恍然想起,最不希望容语知道她和齐霆感情的人就是毓苓。一种不战而败的感觉席卷而来,他无力抬头、无力证明自己有多爱她。
语气沮丧说道:“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我甚至不如你了解她。”
齐霆问道:“了不了解她是什么性情、在乎什么,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她最后选择了你,这就够了,因为以后你们有足够的时间去互相认识、了解彼此。”
封袭看着齐霆现在释然的说出这番话,弄不明白他真正的想法,是对姚毓苓彻底的放手还是在试探他。
却忍不住说道:“有足够的时间……却留不住她。”
“留不住?她又去哪里了?难道不是将她藏起来了吗?”
封袭有些诧异,齐霆认为他将姚毓苓藏起来了?可明明是她舍生忘死的要去救齐霆,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容语慢慢重修旧好,然后受不了便独自离开。齐霆却一直以为容语被自己藏起来了?这真是可笑、可悲。
他内心滋味十分复杂,眼神专研着齐霆的表情,最后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殿下,她的事今后你就不必过问了。”
说完闭嘴沉默,气氛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他们在锦州之后的每一次对话似乎都会演变成这个样子。只不过封袭今日却不想如此,毕竟他不想再让关系继续恶化下去。于是不再去提让他们心中都有疙瘩的事,关于姚毓苓的一切。
最后只说道:“而关于这段时间你觉得我变得你不认识的样子,我想我欠你一个解释,今日便统统说出来吧。过去这几个月间,我融入自己所收复的军营之中,将自己与他们视为一体,将所有士兵当成是同生共死的兄弟。而当殿下到来之时,我难以转变自己的心态,认为您只是将他们当成你上位登基,与临王博弈的一种手段和工具,所以对您存在了一种很不好的看法,心里生出怨怼,所以事事与你作对,不想听从你的吩咐。”
他话说完从桌上拎出一壶烈酒,二话不说倒上了两碗,对齐霆说道:“我不知道还能怎样赔罪,呆在军营这几个月里与他们同食同寝,大家能够一醉泯恩仇,今日带上这壶酒不求让你忘却我这些日子的冒犯,但求我俩能够重回江南之行时候那种状态!”
不愧是在军营中呆了一段时间的男人,他的气质、动作无形中变得豪迈起来,一撩衣袍不待齐霆反应就灌下一碗烈酒。
这样的作风齐霆感觉有些陌生,但对于拉近距离来说却很有用,有的时候男人之间的矛盾的确适合用酒来挥洒开的。
看着他爽快的举动,齐霆也说道:“我重来也不是想与你疏离的,共患难过的人每一个我都不会抛弃,今日你说的这些若是真心话那么我就全明白了。”
封袭不知道这段日子齐霆只是想要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段时间他的心路历程,他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已经间隔了太多,只有化解这一切隔阂他才能继续跟封袭做兄弟。
所以他满意了,拍着封袭的肩膀问道:“我俩还能回到以前吗?”
“我对殿下的忠心永远都在这里,不存在离开的时候!”封袭指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脸色通红、情绪激动的说道。
“今天我在军中看到你这段日子为我做下的事情,你的努力值得我对你的信任与尊重。甚至你应对王未已也能游刃有余,进退得当。你让我对你更加有信心。”
这一段话已经说明了齐霆的态度,今天的事让他知道了封袭的重要,今晚的酒让他知道了封袭也是有心要缓解两人之间的关系,他认为这就够了。
封袭抿紧唇,拱手一拜,双目中凝现着烈火一般的炙热,他回应道:“殿下依然对我信任就够了,今天你说的这些我会铭记在心,封袭也不再会多说任何的话语,但是我会用行动来证明这一切。”
这才像是他所认识的暗影侍卫封袭,一切的忠心都会融入自己的行动里来表明,而不会多说什么。
两人话说到此处,终于是抹去这几天的误会与隔阂,不再多说什么相视一笑间,都端起了桌上的酒碗开始仰头痛饮,月下情谊正浓,也就看不清那些深藏在乌云里的阴霾与暗算。
不多时容语在外散步看见了满脸红晕、步态不稳的齐霆,一见便知是喝醉了的样子,有些不放心自然上前扶住了他,说道:“这是在哪儿喝了这么多酒?除了大婚那日……我似乎也没见到过你醉成这样。”
一句话带回了两人的记忆,当初太子大婚是满京城、皇宫的第一大事,那场隆重庄严的仪式极尽奢华与热闹,让当初才进宫甚至都未见过太子的容语都感受颇深,难以忘记那日的每一处场景。
齐霆似乎也由这句话想到了那天的场景,他倒在容语的肩头,抬着迷朦的醉眼仰头望着她的容颜。
恍惚中似乎抬手去抚摸着她的轮廓,指尖只有冰凉如水的肌肤,他喃喃念叨:“好冷。”
容语微微一笑,觉着这样说话的齐霆很难见到,有种别样的亲切,失去了以往的距离,他对她没有了躲避、排斥、冷漠。
她说道:“在外面走得久了,风自然就吹凉了。”
“那我以后陪你走夜路,凉了就暖暖。”齐霆说完,出乎容语预料的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那滚烫的掌心带来无尽的温暖,让饱经寒风的清秀脸蛋被小心的包围。喝醉的齐霆忘记了很多东西、也放下了自己背负的很多东西,见到清冷体寒的容语就直觉性的想温暖她,其实这与情并不相关。
容语鼻尖嗅到他身上呼吸出的酒气,明明会感厌烦,但因为眼里全都是他、寒冷的心上也全都是他居然并不觉着难闻,反而自己也沉浸在这微醺的绝妙感受之中。
害怕齐霆滑倒,她伸手半揽住他的身体,慢慢领着他走向营帐里去,这一路人少、星亮、风悄。
最后将人放在床榻上后,容语本来打算转身离开的,但是闭着眼的齐霆一点也不安分,伸手在空中乱舞抓住了容语,胡言乱语道:“不准走!”
她心里打鼓,问着一个酒醉的人:“若是不准走,又该去哪里呢?你让我守着你一夜吗?你可知道我是谁?!”
向一个醉了的人问话注定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齐霆孩子气的嘟囔着嘴唇,白天蜕变沉稳的太子此时似乎又回到原形了。
他无意识的言语着:“有人陪我、有人在陪我!我有太子妃!”那倔强的语气不知是为何,又有些炫耀着的意思。
容语唇角上扬越发明显,她顺从的被齐霆牵住手,慢慢的坐在他的床边,一手托腮望着床上的人,内心想着这个时候的齐霆才真是让他留恋的。
他们之间若一开始就能好好相处,自己不自傲封闭,或许早就可以交心相知相许,又岂止是在他醉酒之后两人的距离才能靠近呢?她脸上露出了烦恼,瞪着眼睛逃不了长夜的失眠了。
翌日,凌栎音起身走出自己的营帐,皱着眉正奇怪着为何昨夜跟她一个营帐的容语没有回来睡,突然看见一抹粉色的身影快速的从齐霆的帐篷内钻了出来。
她揉了揉眼睛,微微张大嘴自言自语道:“容语……她怎会?可、他们是夫妻,也对……”
失落填满了她的内心,阴云难散,这个时候陈应却突然出现在身边,说道:“你怎么了?刚刚那个是……?”
“怎么?人家夫妻同住,我们有什么好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