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语相貌自是秀雅绝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却泛出点点寒光,一颦一笑自带一番高华清冷气息,让人不敢亵渎,难给人亲和之感。
陈应被她拦下后,疑惑的问道:“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应之前一直被俞知行秘密在宫外培养,有时太子会到他们基地习武比试,所以与齐霆之间有着不一样的情分。但是陈应虽被俞知行提拔上了京都护卫,却还是无缘得见太子妃,所以直至今日不认识容语的身份。
而容语并不在乎陈应是否认识自己,她只是想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最好的姐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让姚毓苓心甘情愿恋上他后,为什么对别的女人频频侧目?究竟是流水无情、还是风流难束。
于是也没有客气,直来直去的说道:“你与毓苓今后,是作何打算的?”
陈应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姚姑娘的朋友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正要询问之时,毓苓却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看到容语单独与陈应谈话,毓苓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什么了,她直接拦在两人面前,说道:“容姐姐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来解决!”
话一说完,更是直接拉起陈应转身就走,直至容语看不到也追不上的地方,方才松开陈应的手。
陈应不再多言,而是静静等着她的解释,与她相处这么久,他当然是相信她的为人。
姚毓苓酝酿一会儿后,开始说:“陈大哥,这次麻烦你帮我背锅了。在我跟你解释清楚一切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殿下这次来到江南的目的吗?”
这个突然的问题让陈应有些谨慎,齐霆下江南的目的他都是知道的,但若说对外称或者最主要最表面的目的是什么,那就只有一个。至于其他的东西都是不能拿到明面里说的。
所以就算是姚毓苓问起来,陈应知道自己也只能这样说。
可是见着他这样支支吾吾的样子,毓苓心里便有了数,再度发问道:“太子是不是为了寻找太子妃而来济州的。”
陈应惊讶道: “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了,陈大哥你以前在京中当差,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太子妃?”
“是,太子妃身份尊贵,久居东宫。哪里是我们这等粗鄙武夫能够面见的?不过…姚姑娘,你也不必想太多,殿下既然决定要你,应该会对你负责给你名分的。太子妃听说也是贤良淑德之人,不会有妒忌之心的。”
陈应心肠是好,此时还愿意安慰着姚毓苓,以为她在害怕齐霆的妃子之后会刁难她。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些话都是无用的安慰。接下来姚毓苓透露的一个信息才惊呆了他。
“陈大哥,我带来的容语容姑娘就是当今太子妃,齐霆的妻子。”
“什么?!她就是太子妃?!”
陈应难以置信,寻找半年的太子妃居然就在眼前,而且居然是姚毓苓带回来的朋友,这是怎样震惊的一件事情。现在除了时醒时梦的齐霆外,没人能够证实太子妃的身份,他们都没有见过。
慢慢缓过神后,陈应细思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白了刚刚太子妃容语询问自己那话的意思。
一定是姚毓苓不想太子妃知道她与太子的关系,所以拉出自己当做说辞,变成与她相恋之人。
想通了这些原委之后,陈应长叹一口气说道:“姚姑娘想让我帮你一起说谎骗过太子妃是没有问题,但是你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们这里这么多人都清楚你与殿下有过的那一段。照我说姚姑娘用不着避讳,殿下一定会妥善安排对太子妃解释的好的。”
毓苓苦笑着摇头,说道:“哪里有你说得那般简单?并且我与太子妃曾是挚友,若现在说出我与太子的关系,就成了背叛。总之今后只请陈大哥配合假扮成我的心上人就是了,别的一切我自有安排。”
说到了这个份上,陈应也不便插手,他点点头同意下来,这点小忙他当然愿意帮助姚毓苓。只是看着这个姑娘倔强离去的背影,突然有些为她悲哀。
夜空寂寥,渗透点点星光,伫立在渝江保护圈内的张府,看起也格外安详。
容语为齐霆换完药回房之后,看见摇曳烛光中,姚毓苓托腮小寐的那张清秀脸蛋,嘴角不自觉牵起了一抹微笑。
她放下东西,轻手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却惊动了浅眠的人。才睡醒的毓苓有些懵懂,见着容语回来,脱口而出:“齐霆伤势如何了?”
“这几日要好得多,也能够吃点东西下去。我看过不了几日就能下床锻炼了。”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姚毓苓大大松了一口气,容语一直注视着她的反应,暗觉毓苓对齐霆特别关心,但也并未往深处想。
只是姚毓苓却抑制不住想要问更多,她小心翼翼看着容语的表情,说道:“齐霆清醒后,有没有说些什么,或者问起什么人?”
容语无奈的摇头:“他现在还较为虚弱,不能说太多话,也不能操心太多事。清醒后也只是……牢牢看着我,不让我离开一步。刚刚还下令,让你的陈大哥全方面的监视我,防止我逃跑。”
“喔……呵呵,那看来他还挺重视我容姐姐的啊!”毓苓傻傻的笑着,打趣着容语,心却滴着血。
容语却抚额一叹,在姚毓苓羡慕的目光中,不可名状的忧伤浮上眉头,“什么重视不重视?小姚姚,难道你不觉得他只是想控制我而已吗?不管是千里迢迢寻到江南来,还是重病之中依然不忘禁锢我。我不知道这些是因为他的控制欲作祟,还是因为那不可触摸的爱?”
容语无疑将姚毓苓视为知心的姐妹,倾述着自己再见齐霆之后心里点点滴滴的想法,她没有朋友,只有和从小一起长大年龄又相仿的故友分享自己的心情。
至于姚毓苓想明明想抽身好让自己不再遍体鳞伤,却因为“姐妹”这层关系的牵绊,无法置身事外。
她慢慢站起僵硬的身体,背对着容语一步步轻挪,声音轻和,婉转安慰着:“容姐姐是大夫,应该知道当一个人病重之际,还念念不忘的人对他有多么的重要。
昏迷转醒,那第一声呼唤代表了一切,齐霆对你牵挂如此之久,甚至抛下一国太子的职责让人唏嘘。我与他一路相处,都知道他是一个多么牵心天下的储君,但能够为你做到这一步,这份情不必怀疑了。”
容语的表情有了动容,姚毓苓的这些话打破了她固执的想法,觉得齐霆不是为了一个出逃的太子妃而来,而是为了一个对他来说重要的人。
姚毓苓转过身,看见容语的动容,又忍不住问道:“容姐姐,我还想问你一件事。太子对你其心可鉴,那么你呢?只是尊父命嫁给他,此生都不可能对他有所念想,还是早已动心动情了?”
这个问题让姚毓苓忐忑无比,她胆战心惊的期待着容语的答案。
但这个问题却难住了容语,连她自己都没有想清楚过,对齐霆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感情。当初怀着失望与孤寂远走高飞离开皇宫,但在外浪迹的这半年中,没有一刻不想起齐霆,想他知道自己离开后的反应,猜他会不会来寻找自己,就在这样的反复思虑中,静待时间的流逝。
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内心,又怎会在姚毓苓的面前面对呢?容语说不出话来。
但是姚毓苓接受不了这样的沉默,这等于把她最后一丝希望给掉着,倘若齐霆对容语有万般的情意,只要容语对他没有半分希望,或许她都不会那么绝望,不会想进不敢进,想退不敢退。
于是毓苓没控制住内心的焦躁,说道:“容姐姐你说啊!你到底对齐霆有没有感情?”
容语也被她弄得有些烦,说道:“小姚姚,你干嘛要扭着我回答这个问题?难道我现在不可以拒绝回答吗?你为什么老是对齐霆那么关注?”
这一句质问唤醒了逐渐迷失心神的姚毓苓,她马上收回表情,恢复面上的平淡,故作镇定的说谎:“没什么,容姐姐!这一路我与太子同行,清楚了解了他的为人。他励精图志、体察民间疾苦、厉行督查我知道他将会是大齐未来的一代明君,我也将他当成是朋友,所以才会关心他和容姐姐的感情状况。”
容语理性的对她说:“小姚姚,不是我嫌弃你多管闲事,而是我和齐霆之间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插手,希望你能明白。”
这话说出后姚毓苓无法再讲什么,她看着容语疲惫的神情只能转身告退。
姚毓苓独自一个人走出容语的房间,无助而委屈的望向夜空,忍不住向月儿问起:“为什么醒来后,像是忘记了我的存在?齐霆,你忘了一个叫毓苓的人吗?”
若真的忘记了,为什么在客栈去救你的时候,你会用那么情深似海的眼神看着我呢?或许就死在崖底,就不会知道原来你有太子妃,而且她就是我最好的姐妹容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