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外简单的婚礼之后,张妙韵被送入了洞房,齐霆象征性的入座席间,与张启之等吃酒。天色将晚,婚事却不能够大肆操办热闹一番,张府院子里冷清得叫人感慨。
就这样曾经也算名动江南,数一数二的名家闺秀——张妙韵,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冷冷清清的出了嫁,成为了别人的侧室,却是她倾尽一切换来的结果。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罢了。
新房中,张妙韵忐忑的等候着她梦中的如意郎君到来,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算计,终于盼来她想要的结果,想来想去还是不安,特地叮嘱着自己的丫鬟,说道:“去帮我在外面候着殿下,看他用完餐后来没有来!”
她没有把握,在这样的夜晚,自己的夫君会不会抛弃她,只能时时刻刻密切的监视着。
丫鬟领命而去,此时外面的酒席的确差不多快要结束,没有那么多的人敬酒客套,知情人明白这场婚事的内幕,谁还会不识趣的去恭喜齐霆?
容语处在这里也是进退两难的尴尬,她看着齐霆麻木的喝酒吃菜,麻木的接受张妙韵成为妾,不知道他内心究竟作何感想。
或许她会到这前厅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想看看齐霆如何面对这一场婚事,如今见到了也不觉有什么异样。
时值现在,容语只一动不动的看着齐霆,看他是否永远都这副漠不关己的样子。
然而下一刻,齐霆却对陈应下令:“护送容语回房间,她不喜欢这里的饭菜酒席,回去好生休息。”
容语咬唇不悦的盯着他,对立刻起身站在她身后的陈应说:“不必了送,我自己会回去的。”
齐霆侧目看向她,除了微微不满以外,也看不出容语还有什么情绪。或许这点不满也并不是因为他娶张妙韵这件事,现如今烦躁不安,齐霆也不愿过多去思考她的心思。
之前迫不及待想看到容语因为他娶张妙韵会出现的反应,现在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了,所以他干脆让陈应带着她离开。
容语站起身,一身清傲,轻扫了一眼,从容的离了席。
接下来酒席却始终没散,张启之看着齐霆一杯一杯的喝下酒,心里都有些着急,忍不住劝说着:“殿下,酒不宜多喝,这吉时已到,妙韵还在房间里等候着你,不然先……”
齐霆不冷不热的说着:“着急什么?张大人连入洞房的事情,也要替女儿急吗?”
这么一句话呛得张启之再无法啃声,只能看着月上枝头,暗自心急害怕齐霆就这样喝一夜或者醉一夜,晾着女儿在那边独守空房。一边又怕张妙韵担心,特地派丫鬟解释说齐霆正与宾客饮酒,一番用心良苦也着实为难。
酒过三巡后,齐霆泄了心头的无名火便起身,喝了一夜的酒脸上却并未见红晕,一双朗目反而更显清明,让张启之等人都不敢直视。
只见他独自转身,朝着新房的方向走去,一行人暗暗舒了一口气。
红烛摇曳,一室旖旎,满眼红绸飘舞在张妙韵的眼中,就在无尽的等待里,她见到了梦里的意中人推开房间门,一步步的走向了她。
满心的激动已经让她无法保持仪态,她站了起来,泪眼朦胧的看着齐霆,说道:“相公,你来了!”
谁知这声称呼,却勾起了齐霆内心隐秘的美好,他本就冷然的眼神更加寒意必现,严厉的说道:“谁准许你叫相公的?既然你爱称殿下,今后便只能叫我殿下,。成为宫中妃嫔后安守本分,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张妙韵恍然,立马点头,带些失落的语气回道:“是,殿下,妾、妾身明白。”
这话才刚说完,张妙韵突然感觉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一阵睡意袭来,她渐渐支撑不住疲倦的身体,慢慢的软倒在床上。
齐霆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半点意外,他收回看向她的视线,一双鹰勾一般锐利的眼直直的看着门外,心头涌动出一丝期待,他端起桌上的茶水,浅啄一口说道:“出来吧。”
门外飘过一阵知了虫鸣的声音后,门被轻轻的推开,姚毓苓一身素衣,未施粉黛轻踏了进来。
她镇定的面对齐霆,甚至都安然的走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也学着他方才的动作,端起一杯茶轻饮。
放下茶杯的时候,她的手却被他一把控住,毓苓尝试收回却发现他用力之大,于是侧目望着他说道:“怎么?美人在前,还需牵一个心已凉的人?”
“若真是心已凉,情已散,那么又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毓苓回头看了一眼昏倒在床上的张妙韵,发出了一声真挚的叹息,说道:“要不是你将人弄晕了,我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齐霆,既然答应娶妙韵,你为何要这样做?”
娶一个爱他的女人,至少应该对她负责吧,至少给她一个完美的新婚之夜吧,否则张妙韵是何其可怜可悲……
至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其实就连自己都不明白,之前一心劝说齐霆别见面,装作不识。但在他新婚的夜晚,思绪却百般汹涌,根本无法平静,似乎只想过来远远望一眼,好给自己心死的理由。
齐霆很不喜姚毓苓这般质问他,他失望的看着她,说道:“别人不知便罢了,毓苓,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张妙韵吗?她对你做的事情,就注定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对她有好感。更何况我此生最讨厌别人要挟我,你不知道吗?张妙韵机关算尽,要嫁给我,若不是看在张启之的份上,我可能会被这些伎俩所威胁到?”
毓苓静静听着齐霆这些愤怒,的确他这些情绪自己何尝不懂?她知道他不会像表面上那么淡定接受这件事,但在她心中,并不是觉得齐霆是因为张启之而接受张妙韵的,或者说这并不是主要的原因。
她说道:“其实你…也是因为容语的话吧?”
齐霆一听皱起眉,更加用力的捏紧了她的手,姚毓苓下意识往回缩却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点,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齐霆深深审视着姚毓苓,说道:“你还在乎这些吗?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了。”
毓苓仰起倔强的脸庞,说道:“怎么可能会不在乎呢?在你想明白你要的是什么之前,我都在乎!在乎你感情的归属,在乎你心里的想法,在乎你想要的一切。”
既然爱了,她就不想露怯,是说过在齐霆给她最终答案之前,两人保持着陌路的关系。但他突然又成亲,她心里面的酸涩滋味也是难以言喻,无法像容语那般淡定看着齐霆和张妙韵送入洞房,她的性格无法像她那般,明明是在乎的、爱上的,还可以这样处惊不变。
这突然的告白,齐霆一颗冰凉的心在这长夜中,居然得到了安抚。毓苓的话如同一股热流环绕在他心间,原来自己在乎的女子,对他成亲并不是无动于衷的!他喜欢她这样真实的表达出自己的情感,不像那永远猜不透的容语。
“毓苓,现在我身上还负担着很多东西,在我的责任还未完成之前……”齐霆苦笑一声,摇头继续道:“我没有资格跟你说什么,但现在你只要知道我在乎你就行了。”
若不是一路走来的默契,她不一定会相信这些,但她注视着齐霆那灼热的眼神,仿佛看透她内心的不安,没有再犹豫,姚毓苓身体越过茶桌,在齐霆惊讶的目光中抱住了他,含泪亲吻上了他。
她贴着他的唇瓣,含糊着说:“好,我们先不谈这些。”
两人耳鬓厮磨,那暗哑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答应:“嗯,不谈。”
这一个吻勾动了天雷地火,内心里的悸动也无法再去掩盖,都已经忘记了身份和时间地点,在时间的流逝中去深刻这段被暂停的感情。
从这个吻抽离之后,她眼神迷离中带着小疑惑,“那谈什么?”
齐霆告诉她:“嘘——什么都不谈。”
嗯,都不谈。言语不能代替代替感情的深浅,况且他们身上的负担也注定说不出任何心口里的话,所以无声之中,静静流淌的时光,才是今后难得的美好。
二日,张妙韵一夜无梦中醒来,她看着身边等待她起身梳洗的丫头,惶恐万分,急忙问道:“殿下呢?他去哪里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他是不是抛下我独自回房去睡了?”
丫鬟回答:“小姐,殿下他昨日并没有离开你的房间,至于发生了什么……肯定是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新婚洞房夜呢!”
美好的新婚洞房夜?为什么她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回想起来就觉得脑袋疼,她的记忆终止在昨夜齐霆进入房间的时候,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真的是她太累而睡着了,齐霆已经与她结成真正的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