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古尔试着问,“一位大夫请来给殿下诊治,另一位送去给宗祚?”
“嗯。”
古尔表示为难,“军里大夫宗祚会疑心,城外村子的大夫,宗祚又会瞧不上,而且给殿下看看倒还没什么,要是送去给宗祚,
一定有去无回。”
“那就送一个宗祚不会杀的大夫去。”
墨音的目光停在冉慕彤身上,古尔会意,“属下这就去安排。”
冉慕彤学完召唤术回来,跟召唤师约好明天接着学,荣华去给她热些吃的,古尔又在这个时候走来。
荣华拔剑拦下古尔。
古尔停下脚步向冉慕彤一揖礼,“殿下有事与荣皇后商议,荣皇可以同去。”
冉慕彤有些累,越发不想去见墨音,荣华就对古尔说:“让墨童自己来。”
“殿下在帐子里,有张地图要给荣皇后看,不方便带出来。”
“什么地图?”
“去了就知道了。”
冉慕彤看向荣华点了点头,去一趟好了。
墨音的帐子里,铺着一张长宽超过一丈的大地图。
墨音就站在地图上,看见冉慕彤和荣华一起进来,墨音用树枝一一指给她看,“从这里进入帝都,宗祚的王府在这里,府的这
条小路尽头有一秘道可以脱身。”
“你这是做什么?”
“宗祚约我一叙,想在明面上杀了我,就一定是宗祚的脑子病了,你去给宗祚治一治。”
“我不是大夫。”
“但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冉慕彤懂了,“你要我现在就去把宗祚拿住,开城放你的人进去?”
“不错。”
“早了些,我还没有学会召唤术。”
“你可以在路上学。”
冉慕彤暗暗一愣,墨音又料到她和荣华的打算。
墨音也毫不隐瞒地告诉她,“让召唤师来教你,我早就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我也不想再和宗祚耗下去。有你在,粮草不是问题
,但一直这样耗着,帝都久攻不下,必然军心涣散。我们索性就博这一把,成败在此一举。”
“我对帝都一点也不熟悉,稍不留神就会中了宗祚的埋伏。”
“但宗祚不会杀你,你落在宗祚手里,宗祚只会留着你用来对付我。既然如此,我们就把握这次机会,不要再等下去。”
“你凭什么断定宗祚会见我?”
“病急乱投医,宗祚都约我一见了,又怎会不见你,把你当说客也行。宗祚跟我一样耗不起,帝都里的屯粮再多也会有吃完的
一天,而我面临的是军心涣散。耗到最后,宗祚孤注一掷,我就会处于被动。但也有可能在宗祚山穷水尽前,我已经踏破了帝城的
城门,但我不想这样做,左右不过都是赌一回博一把,那就选一个最有胜算的。”
墨音还说:“宗祚不会想到我们之间会有约定,宗祚只会认为我拆开了你与荣华,你与荣华必定恨我入骨,是我的仇人。也是
这个原因,宗祚见到你反而会松下几分戒备,你就会有更大的把握,把握便是胜算。”
“我需要再考虑一下,现在给不了你答复。”
“明天这个时,我希望能听见好消息。”
荣华往脑子里记下帝都的地形图,刀子般一下一下往他脑子里刻。
去抓宗祚,这么危险的事,如果再不把地形图记牢了,不止他会死,她也会。
但这的确是个机会。
墨音料到他和她会用云鸟离开,必然就会有所防备,所以那天晚上墨音才会来找他喝酒,跟他谈交易。
所以真的没必要再拖下去。
速战速绝是上策。
冉慕彤回到帐子里,什么都不想想,脑子里又静不下来。
荣华陪着她躺下,她偎进他的胳膊弯,脑子里才安静了,他哄着她说:“躺一会就起来吃晚饭,晚上早点睡,明天再做决定。
”
“嗯,今晚吃什么?”
“有肉。”
“这段时间过得挺艰苦的,有肉吃就像过年。”
“我的肉。”
“……”
她捶他一下,“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不正经。”
“你在我怀里,我还能正经起来,除非我不爱你,或者身体不行。”
“呵呵,反正你总有理由。”
“你就是我所有的理由。”
他要吻她,可惜有琉璃刹假扮的杂役来了,往帐子里一迈就赶紧退了出去,搬来一个小凳子,把肉连两带盘子放在凳子上。
她推开他,“先把肚子吃饱。”
“嗯。”
他去拿烤肉进来,量挺足的,够他和她吃饱。
平时的饭菜只有一丁点油花,今天墨音给他和她开餐,便是送行的意思,真有可能是他和她的最后一餐饭了。
冉慕彤一想就知道有多危险,吃着烤肉,眼泪就涌进了眼眶,“明天我一个人去。”
“不行。”
一点也意味,他的回答与她想的一样。
他无论如何都会和她一起。
他说:“墨音这么做也是在试探我们周围还有多少琉璃刹,这些琉璃刹不宜暴露,明天便不能带着他们。但我们可以管墨音要
一个引路人。”
“古尔?”
“嗯。”
“古尔带我去,你在营里等我,盯住召唤师,召唤师必须在我们手里。”
“你一定要我留下?”
“荣华,”她眼里含着泪说:“古尔带我去是最好的,我们要是一起去了,墨音趁机控制住召唤师,我们就等于白忙一场。”
“我要和你一起。”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把宗祚抓住了,带到墨音面前,墨音反悔,杀了召唤师,就我学会的那些召唤术,我们到不了海边。”
“墨音不想把召唤师给我们,他可以给召唤师下药,一早就将召唤师控制在手里,我们到时候一样束手无策。我就一定要和你
一起去,听凭墨音耍什么阴谋,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荣华……”
她哽咽着想在劝劝他,眼泪又管不住地落下来,抱住他,眼泪就落在了他肩头。
荣华说:“交给我来安排,你还是都听我的,好吗?”
她哭着点点头,“我都听你的,但你首先要活着。”
“我会的,我活着才能保护好你。”
“我们都要活着,一起回去见我们的孩子。”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夜幕落下,她邀他彻夜缠。绵,就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他最后的狂欢,又是似笃定他和她都会活下来,千难万险,终会回到大
荣。
墨音也是一。夜无眠,手里握着一瓶药,召唤师跪在墨音的袍摆边,不敢抬头看墨音一眼。
墨音说:“明天如果一切顺利,你假装带荣皇后和荣皇离开,按我之前交待你的,半路上甩下他们你自己回来,到时候我会把
这瓶解药给你。”
“是,小的一定照办。”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要是能把荣皇从云鸟背下摔下来,摔成一滩肉泥,我拿到太子位后,他日我登基的那天,你便是朝中之
臣,肱骨之臣。”
“多谢殿下。”
“你可以退下了。”
“是。”
召唤师行礼告退,墨音去拿了壶酒,军中饮是大忌,荣华带兵时绝不会沾酒,墨音却是照喝不误,还让古尔去附近的村子里抓
来一个女人侍寝。
古尔想问又没能问出口,跟在五殿下身边多年,五殿下真的不是好酒贪色之人。
自从那个女人被五殿下带来大业后,五殿下越变越陌生。
天明。
荣华把他贴身的软甲穿到冉幕彤身上。
冉慕彤又要落泪,荣华先抱了抱她,“我记熟了地形图,你只管放心,给你软甲只是以防万一。”
“可是你就没有软甲防身了。”
“我的武功比你好,”
“可是刀剑不长眼。”
“那没关系,我长了眼,长了一双最为精明的眼,帮我相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