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信了墨音的话,墨音没必要拿这样的事来骗他玩。
但他绝对不会答应。
“都出去。”
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陪在她身边,她若醒着也不会答应墨音的条件,她若醒来,最想看见的人也一定是他。
巽已先退了出去,宗祚无奈叹了口气,留下巽已在房门外,宗祚找泓岐再问问。
墨音在屋檐下站了一小会,对巽已说:“不要怪我心太狠,提得要求太苛刻,换成你们,你们也会这样。”
“这是趁人之危。”
“对你们来说是趁人之危,但对我来说是一场用命来做赌注的豪赌,如果没有丰厚的报酬,我没有理由拿我的命去拼。我走到现在这一步,更不会将皇位拱手他人。”
“五殿下,陛下还好吗?”
“父皇病重,没几天的日子了,我会在父皇崩逝前名正言顺登基。”
“就算如此你也是篡位。”
“大业也好,换成大荣也罢,都是由胜者书写史册,几百年后,不会再有人知道我的皇位到底是怎么来的。”
“五殿下,你不会成功的,陛下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一击。”
“我的父皇,我比你了解。”
“但五殿知道吗?陛下派人守着圣坛,五殿下所做的这一切都在陛下的算计之中。”
“那又如何?父皇没有拿到圣坛之辉,你们也不会交出来。”
巽已有些惊讶,五殿下看来是什么都知道,可是这般的平静,而且胜券在握,难不成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可是没有消失传到山庄。
墨音说:“我有累,去休息一会,睡醒就走,大概是明天早晨,荣皇若是改了决定,记得早点来通知我,我不会特意留下来等着荣华慢慢考虑。”
说完,墨音就去客房休息了,真是一点不担心巽已下杀手。
荣华在榻边守了冉慕彤一整夜,一直握着她的手,一动不动等着她醒来。
墨音睡醒就走了,没有多留一时半刻,荣华有多决绝,墨音就有多决绝,谁也没有退让。
墨音留了话,宗祚不离开山庄,墨音就当宗祚已经死了,反之以谋逆论处,杀无赦,包括山庄所有人,也包括荣华和冉慕彤。
荣华时刻不离冉慕彤的榻边,有按时灌她喝下墨音配的的新药,也有用墨音留下的药给她包扎伤口,但这一次,她昏了半个月才醒来。
就像死过一回,冉慕彤望着荣华憔悴的脸庞,仿若隔世,“我们好久不见了。”
“先别说话,把药喝了,再喝点粥。”
“我不想吃。”
她推了开他喂到唇边的汤药,她说:“趁我这会醒着,有几件事我想交待你,一件一件细细交待。”
“以后有机,这会先吃药。”
“不了。”她左右难逃一死,吃不吃药都一样,“荣华,孩子们都还小,唯儿也还小,不要让唯儿学太东西,上午上课,下午练写画画,还有琴棋,每隔五日还要学骑射。唯儿这样太累了,一点不像小孩子该有的童年。”
“好,都听你的,孩子们没到七岁前,能不学的都不学了。”
“这是第一件事,第二……”
“慕彤,不要说了。”
她不知道吗?她现在跟他说这些,好似在交待遗言,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他想想就能知道,最后一件事一定是要他忘了她。
他做不到。
他只会永远记她在心头,用他能给出来的所有来深爱着她。
冉慕彤流下了眼泪,“我要说的你都能猜到,对吗?”
“嗯。我不想现在听,没说的那些现在说太早了,乖,快喝药,药要凉了。”
“荣华,我怕以后我没有机会说。”
“不会的,不会的。”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没有时间了。”
“我会法子治好你的伤,墨音也已来看过,现在这些药都是墨音的方子,只要你好生静养,就能一天天好起来。”
说到最后,荣华自己都哽咽了,骗不了他自己就骗不了她。
冉慕彤流着泪喝完荣华喂给她的药,没有说的那些话再也说不出口,她不愿惹落他眼里的泪。
换她握着他的手,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要再昏睡,醒来了就多陪陪他,她又还是又一次陷入沉睡,这一睡就是整整一个月都没有醒来。
巽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常人这样睡一个月,没病都会睡出病来。
宗祚早就慌了,“墨音不是给了药方,不是说可以缓解吗?怎么还是这样?”
泓岐反复号了号冉慕彤的脉,无奈地向荣华摇摇头,去外面回宗祚的话,“荣皇后虽然睡着,但脉象比之交稳固了些。”
“脉象稳固有什么用?总不能一直这样睡着吧??”
“小的也说不清楚荣皇后什么时候能再醒来,五殿下给的药,用一次就效果就不及一次,只有五殿下亲自给荣皇后调养,荣后才有可能多撑一段时间。”
“该死!早知道就不放墨音走。”
巽已叹气,放不放走都一样,不肯答应墨音的条件,墨音就不用李代桃僵术医治,结果便都是一样的,这也是墨音为什么不肯多留一天,因为只要荣华不答应,墨音留多久都是浪费时间,墨音也绝对不会改变条件,
“没别的办法了吗?”宗祚问。
泓岐摇头,应了墨音的那个四,束手无策。
荣华天天盼着冉慕彤能醒来,冉慕彤又一直没有,而且呼吸缓慢,脉搏微弱,身子骨只有胸口是暖的,荣华时时刻刻把她抱在怀里,也捂不暖她的身子骨。
夜深,湘媚避开巽已和宗祚找来,悄悄推开房门,来到榻边对荣华说:“荣皇,或许有一个办法可以救荣皇后。”
“答应墨音的条件吗?”
“不是的。那天,就在地下城的时候,地下城是九泽给荣皇后备的陵寝,那天我在地,看着九泽割破荣皇后的手腕,将荣皇后的手血滴在圣坛之辉上。我就在想,兴许将圣坛之辉打碎,把圣坛之辉里面的力量还能荣皇后,荣皇后说不定就能痊愈。”
荣华听完,松开冉慕彤就要去拿圣坛之辉,圣坛之辉一直收在他这里。
可是湘媚又说:“荣皇,这个法子兴许有用,但我无法肯定,却又能肯定一点,打破圣坛之辉,后果很严量,具体是什么我不太清楚,要问问巽已才能知道。”
“我不问。”
这件不能问,不能让旁人知道,巽已绝对不会同意打破圣坛之辉,所以湘媚才会悄悄的来。
他拿出圣坛之辉,看着五色斑斓的光亮,他也当自己是在豪赌,无论有什么后果,都由他一人承担。
咔嚓一声碎响,荣华把圣坛之辉砸碎在地上,光亮像萤火虫般飞舞开来,房间里一时间明亮如昼,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了。
巽已听见碎响,心里就咯噔一声,急急忙忙跑来一看,果然是……
似有数不清的萤火虫飞舞着落到冉慕彤身上,然后就缓缓地消失了,前后加起来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房间里恢复原状,要不是地上多了一堆水晶碎片,便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荣华守在榻边,握着冉慕彤的手祈祷奇迹的到来。
巽已站在门口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天明,冉慕彤还是没有醒,琉璃刹门陆续聚到屋外,一起为宗主祈祷,术师和护卫们也陆续围了过来,她救过他们命,他们盼着她能脱离危险,死过一次不要紧,要紧的是还能不能再活一回。
湘媚把圣坛之辉的碎片捡起来,装在一个盒子里交给巽已,以为巽已会责罚,巽已又只是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