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冉慕彤退到书房外,她在里面,荣华会更难受。
舒云说:“宣妃送来的是桂花羹,桂花香气馥郁,遮掩了催。情。药的药味,单是闻着,一点也闻不出来。当时,我和逐风都在,殿下不希望宣妃多心,便让宣妃直接送了进去,不料宣妃真在桂花羹里下了药。”
逐风锵一声把剑拔了出来,这就要去把宣妃劈了。
“逐风!不要冲动。”
冉慕彤制止住逐风,先听舒云把话说完:“宣妃否认下药,做桂花羹用的桂花酿是苏妃送给宣妃的生辰礼物,这事十分蹊跷,殿下已令安庆殿一应人等只许进不许出,等药效散去再行定夺。”
看荣华现在的样子,药效没两三个时辰散不去。
她思定,“还是要传御医来看看,就说殿下今天给宣妃庆生,我心里失落,入夜后就在寝殿借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传御医过来解酒。”
“不行的,娘娘,殿下不会同意。”
“殿下说过,能来东宫诊治的御医都知道什么叫管好嘴,就不用担心御医把这件事说了去。至于父后母后怎么看我,现下不重要了。”
“可是这样一来,娘娘更难改变陛下对娘娘的看法,年终大祭娘娘会去不成的。”
“去不成就去不成,大不了明年再去。”
“娘娘还是听殿下的。”
“不,听我的,马上去请御医。”
舒云不肯,冉慕彤就推了推逐风,“去请御医,不要再耽搁了。”
“娘娘……”
逐风不愿荣华硬撑到药效散去,咬牙把心一横,这就去请御医,荣华的声音又在书房里响起,“不准去!”
荣华的声音带着强忍的沙哑,她一听就泪如雨下。
他这又是何苦呢?
不请御医,叫苏妃来也行。
可是荣华在书房里说:“不准请御医,不准送别的女人进来,不准再惊动任何人。否则,本宫定不轻饶。”
“荣华,荣华!”
她想进去,书房的门就被荣华从里面锁上了。
该如何是好?
那把匕首就留在书房里。
时间在这种时候格外漫长,她在书房的屋檐下来来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一问时辰,只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而已。
书房里没有传出别的声音,没人知道荣华怎么样了,她拍门他也不回应她。
好不容易熬过两个时辰,荣华还是不开门,她就让逐风把门撞了开,她可以不进去,但她要知道他的情况。
舒云备来凉茶送进去,就听茶壶茶杯齐齐打翻,舒云惊慌失措,“殿下!!”
冉慕彤跑进去一看,荣华靠着桌案坐在地上,一地都是血,他削下自己手臂上一大块皮,那匕首就带血着躺在他袖角边。
他额头上全是痛出来的汗水,脸色白的像纸,看见她又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容,“这样挺好的,我脑子一直清醒着,就什么都不怕了。”
逐风慌忙抱来药匣子,荣华又不给上药包扎,放任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
他需要这种痛疼,越剧烈越好,他就会越清醒。
阿福怕冉慕彤出事,扶冉慕彤去一旁坐下,挡住她的视线,说:“二小姐别急,我先依着殿下,等殿下撑到药效散去就好了。”
冉慕彤无声流泪,想看他又不敢。
那么大一个伤口,流了那么多血,触目惊心,她怕她再看上一眼就会忍不住去掐死宣思恬,宣思恬又还不能死,需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策划这一切,究竟是何居心?
天快亮的时候,荣华才让舒云给他上药。
舒云小心翼翼扶荣华去书房寝轩的榻上,流着泪给荣华包扎。
刀伤一类细长的伤口可以缝合,可是这般削下来一大块皮,根本无从缝起,荣华又还要去上朝,只有细细清理掉污血,然后洒上药粉,服下镇痛的药丸,中午下朝再想办法请御医或国师来重新诊治。
荣华又是那样的平静,似乎没有痛觉,没有吭过一声,没有动一下。
“去备朝服和早膳。”
包扎好伤口,荣华吩咐说,示意舒云和逐风先出去,阿福也了去,太子妃快要崩不住了。
舒云刚把门带上,她就跑来扑进他怀里,哇了一声哭了,而又哭不出眼泪,漫长的夜里早已把眼泪哭没了。
他抚抚她小脸,她这般难过,心疼他在乎他,他的整个胳膊因此废掉,他也不会皱一下眉。
“今天不要去上朝了,好吗?”她央求他,越发把他抱紧。
“去是一定要去,我答应你早些回来。”
“会被发现你身上有伤。”
“不会。”
“止血药的气味这么重,藏不了的。”
“我就说折子看久了,腰酸背疼,身上贴了几贴膏药。”
“不行,我不要你去上朝。”
“不去上朝反而惹人怀疑,而且我不在朝堂上盯着,龚贵笼络的那些朝臣就会兴风作浪。宫里宫外已经在传父皇即将为小公主和龚贵赐婚,我更要盯紧些,拦不住小公主非要嫁给龚贵,也要设法拖延到年终大祭以后。”
“那我就要去朝政大殿外等你。”
“就在寝殿里等我,让厨子做些我喜欢的菜。”
“我不想离你那么远。”
他也不想去上朝,难得她人在他怀里,心在他身上。
但眼下容不得他缺席一天。
龚贵已然有了全盘计划,且步步为营,只等时机成熟。
舒云备来清淡的早膳,荣华简单吃了些就要去上朝,她送他到东宫门口,“你说过的,尽量早些回来了。”
“嗯。”
“我等你。”
他在她眉心留下一吻,内心有再多的不舍也要暂时离开她一两个时辰。
冉慕彤在东宫大门口等着,苏妃故意来看她笑话,阴阳怪气地说:“姐姐与殿下一。夜缠。绵还嫌不够吗?宣妃昨天白日里挺风光的,夜里还不是冷冷清清。”
她扫苏妃一眼,看样子苏妃还不知道荣华封了安庆殿的事,她就问苏妃说:“你这有桂花酿?”
“有啊,每年我都会做上几罐,这个时节正是做桂花酿的时候。”
“给我一些。”
“姐姐有殿下陪伴,心里抹了蜜一样甜,哪还需要桂花酿。”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少废话。”
苏妃不情不愿应了是,差婢子取来一罐桂花酿。
冉慕彤让阿福收好,然后对苏妃说:“好好在你殿里呆着,等我尝过桂花酿的味道再找你说说话。”
舒云在安庆殿里搜出了同样的桂花酿,冉慕彤去到荣华书房,两罐桂花酿摆在一起,她左思右想,仍然不确定是谁下的药。
两罐桂花酿都是干净的,好似是宣妃想要争宠,暗做手脚,事情败露后栽给苏妃,也有可能苏妃另外指使了什么人,在宣思恬做羹汤的时候把药下了下去。
可是苏妃为什么要这样害宣思恬?苏妃一直指望着沾宣思恬的光。
而且宣思恬自己也清楚,这么做只会让荣华反感,在她的印象中,宣思恬也不是处心积虑的女子。
“阿福,我要去见宣思恬。”
“再等等吧,殿下回了来去。”
她想先问个究竟。
张成护送她去安庆殿,安庆殿的婢子仆子都已经关了起来,只留下了宣思恬自己。
宣思恬见到她就哭着跪到地上,“娘娘息怒,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想谢谢殿下,要是我早知道羹汤有毒,我宁肯自己喝下。”
“毒??”
“娘娘,我真的没有下毒害殿下,我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拿宣家一门的荣辱生死来与娘娘争宠。我入了东宫后的每天,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心中的确盼望着殿下,但我不敢强求,娘娘是东宫主位,在殿下心中独一无二,殿下的宠爱也就不是我想争便能争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