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慕彤绕开穆真往船舱里进,穆真拦住她,“荣华真没在我这里,都这么晚了,荣华回去歇下了。”
“荣华有没有在里面,我进去看一看就知道了。”
“我把你当亲妹子,怎么会骗你呢,荣华不在我这里。”
“不在我也要进去看看。”
“太晚了,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兄长与我嫂子情深义重,绝对不会在船舱里藏女人,怕被人看见。”
“可是我的好妹子,你人终还是男女有别,天都黑了还往哥的船舱里进,不妥。”
“哪来那么多妥不妥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人在做,天在看,君子坦荡荡,不怕别人胡说八道。”
冉慕彤非进去不可,说了这么多,穆真还是拦着她,她就把匕首抵到自己脖子上,“哥,要是有人说闲话,我现在就一死以正清白。”
“别,别,这匕首削铁如泥,十分锋利,师伯当年收荣华为徒时,特意给荣华打造的,荣华是很是喜欢,一向不肯借我赏玩。”
她越发往脖子上抵紧几分,穆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她一脚踹开船舱的舱门,进去一看,荣华的确不在,但桌上铺着地图,地图上有勾划过的痕迹,河定府城和下一站的庆侯府城分别圈了起来。
地图旁边有一张穆真没来得及写完收好的纸条,用穆家密语写的,她看不懂,就指着字条问穆真,“哥,荣华到底要做什么?”
“没,没什么,这是写给你嫂子的家书。”
“地图上这些勾划又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快到仲国边境了吗?马上就要从水路改走官道,就另有一些布置和安排。”
“为什么要把我单独留下来?”
“留下来是帮哥的忙,查一查商号的账目,揪出吃里爬外的家伙。”
“哥,是不是一定要我以死相逼,血溅当场,才肯告诉我实话?”
“别别别,哥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她注意到放在角落的精致盒子,没记错的话,正是那晚灯市上用来装灯魁的。
她把盒子打开,白玉仙灯就放在盒子里。
穆真解释说:“金鑫那小子找来码头,磕头认错,荣华就用十万两把这盏灯买下来,想着回到荣国境内后,给你一个惊喜。”
她心里百感交集,啥滋味都有,荣华瞒了她很多事,她一件也不知道,到头来她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哥,我知道你们肯定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她心头一酸,眼泪不自觉地扑簌簌掉下来,一掉就掉个没完,越不想哭,越哭得稀里哗啦。
穆真纠结,知道不能告诉她,又再难狠下心肠。
“是这么回事,”穆真说:“荣华料定会有刺客在庆侯府城等他,他就放了消息出去,将在庆侯府城停留一段时间,等楚将军送来陆归的首级,再由他亲手交给萧家兄弟带回开天城,如此一来,刺客必然会在楚将军到达之前动手,为了不打草惊蛇,庆侯府的守备军按兵不动,因此,船队靠岸后,必然危机四伏,荣华就把你留在河定府城,事情了结了,再回来接你。”
舱门吱呀一声响,荣华走了进来,穆真一脸无奈地耸了个肩,“该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
荣华道了声不用,然后对她说:“有什么话回我们的船上再说。”
她抹了把眼泪,拂开荣华回船上去,找到上回他用来绑她的绳子,荣华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她把绳子往横梁扔,以为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曾想她把绳子打个结,然后系在她腰上,自己把自己绑了。
他过来解绳子,她一头撞开他,“你站着别动,话没说清楚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
“穆真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我能理解你瞒着我是好心好意,但隐瞒就是不对,就像说谎一样,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你就是个大骗子!”
“我习惯了凡事按我的意思去布置,旁人只能遵从。”
“你这个习惯不好,要改。”
“一时半会改不了。”
“改不了但可以听听旁人的意见吧,比如说我的意见。”
“说说看。”
荣华往后退开两步,避免刺激到她,不怕她闹着要上吊,但怕她拿匕首抹脖子,匕首真的很锋利,所以才给她防身。
早知如此,给她匕首时候他应该多考虑考虑。
她说:“我不跟你去庆侯府,我知道我去了也帮不上忙,只会成为你的负担,但我不要留在河定府城等你,你走水路,我就走官道好了,在庆侯府城跟你汇合。”
“你带着阿福走官道去庆侯府城?”
“是啊,我可以女扮男装,或者萧崇出面安排安排,我冒充河定府城里的某家大小姐,去庆侯府城走亲戚。”
“路上要是有危险,我救不了你。”
“封锁一应消息,没人知道我是你的太子妃,路上就不会有危险。”
“不行,至少要有人贴身保护你。”
“但我不要逐风保护,那么刺客要杀你,逐风必须在你身边。”
他把所有都安排好了,抽不出人手保护她。
他便拒绝了她的提议,“你就留在商号。”
“一定要我留在商号也行,等你走了我就上吊,你来接我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副棺材。”
荣华脸色一沉,“胡闹!”
她死活不妥协,“你又生气了,你就是说话不算话,那我们就走着瞧好了,看谁后悔!”
荣华的脸色更沉了,上来没收了匕首,把她五花大绑,扛在肩上就走。
“你要扛我去哪?你放我下来!!”
她大吼,荣华抬手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她吼一句,他就拍一下,值守的护卫们看傻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打情骂俏的方式好特别。
荣华把她搁在马背上带去商号,关她在一间小黑屋子里,他吩咐看守的下人说:“本宫没有回到这里之前,谁也不准放太子妃出来。”
下人们直哆嗦,“是。”
冉慕彤又推又撞,小黑屋的门纹丝不动,她恼得跺了下脚丫子,拍着门说:“荣华,你关不住我的,我上不了吊还能绝食,还能咬舌自尽,还可以撞死在门上。”
下人们擦擦冷汗,太子妃死在小黑屋了,他们照样全活不了。
就有下人斗胆跪请,“殿下三思。”
荣华无声了一会,隔着门板问她说:“为什么不肯在这里等我回来,非要走官道跟我在河定府汇合?”
“我怕你死在刺客手里,当然就要及时去给你收尸,咱们是夫妻,理当尽到最后的心意,送你最后一程。”
下人们又是一阵擦冷汗,而荣华脸上却是雨过天晴,嘴角有了几许笑意,打开小黑屋放她出来,“原来你是担心我,想第一时间知道我平安与否。”
“废话,我不担心你担心谁?”
“但是没有人贴身保护你,你只能在这里等我。”
荣华刚说完,穆真急步跑来,身后跟着一人,云子初。
她就像看见救星,指着云子初对荣华说:“我有我师父保护,这总可以了吧?”
荣华转身看向云子初,云子初青衫依旧,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一路马不停蹄赶来河定府城。
云子初依着礼数先向荣华一揖,然后才说:“大夫人差我来接一接二小姐,开天城闹刺客一事传进大夫人耳朵里,大夫人就一直寝食难安。”
有云子初一路,荣华便允了她走官路与他在庆侯府城汇合。
荣华把匕首重新交给她,匕首上刻有七焰纹,如同东宫翊天命,凭此匕首,可以就近调动守备军,确保她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