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寂的山村被唤醒,人声吵闹,火把通明,犬吠声,孩童的啼哭声,以及拍打房门和喊人声,汇聚成声音洪流,冲醒山村里熟睡的人们。
等我回到家里时,师父披着衣服走出来,慧玉嫂子已经在院里,见我回来,忙问:“八江,外面怎么回事,那么吵?”
“赵家的赵君怡不见了,赵族长正张罗着人进山找呢。”
我冲进我的房间里,往包里收拾着那些东西,师父跟慧玉嫂子也跟进来,都奇怪地看着我。
“你要干吗?”
“拿破煞气阴气的东西进山。”
“破煞气?”
我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说:“赵君怡要是还活着,那肯定是被煞气或者阴气缠住,到时候找到她,就能直接救,说不定还有活路。”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就是我发现她不见的。”
“等等。”师父猛然开口,盯着我,说:“你大半夜的,不在家里睡觉,到赵家小怡房间里干吗?”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看着师父和慧玉嫂子审视的眼神,我简直就是哭笑不得,说:“我能干嘛,当然是我在家里觉得白天的事情不对劲,去提醒他们的。”
跟慧玉嫂子疑惑地眼神不同,师父的眼神还是审视的,脸也板着,一副怒气的模样。
“真的?”
“是真的。”
然后我简要地把白天的事情说一下,师父板着的脸才缓和下来。
慧玉嫂子略有感慨地说:“要说小怡,那确实是有些琢磨不透,明明很害羞,怕见人。但是对待那些鬼怪的,胆子却奇大。”
“就是因为这样,才出事的。”
师父严肃地说:“八江,你以后不能跟小怡走太近。”
我一怔,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说:“为什么?”
“她的命格很奇怪,像是被人强行改命了。”
看来赵家还是很有故事的,那么会是谁改命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赵君怡?
这些疑问,只能暂时先压着心头,找到她才是重中之重。
村里人分成两队,都打着火把,如两条火龙,冲进山林里。呼喊声此起彼伏,喊醒沉寂的深山,震动山林里的动物。
然而,寻找一夜,找遍周围的山林,并没有任何的收获。疲惫的村民回到村里,嗓音沙哑地讲着昨晚的寻找经过。听到没有找到,福二嫂悲痛的直接晕过去,被禄三嫂和寿四嫂扶回去。
赵有福脸色难看,蹲在旁边高地上,抱着脑袋叹气。
这里全赖赵族长主持大局,虽然没有找到人,但是忙了一夜,还是要感激村民,道谢后,让疲惫的村民回去休息。
赵有禄疲惫地沉着脸,来到我跟前。此刻我正望着东方既白,太阳还未出来。
赵有禄说:“八江,你也跟着忙一夜了,赶快回去休息吧。”
我只是点点头。
赵诗雅满脸哭色,说:“八江,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你要救救二姐。”
“小雅,八江已经尽力了。”
“不。”
我猛然开口,说:“还有一种办法。”
周围还没有走的人,目光都盯在我身上,眼神带着期待,还有惊讶。
赵有福赶忙冲过来,着急地说:“八江兄弟,到底是什么办法?”
“太阳即将升起来时,会喷薄出股紫气,俗成紫气东来,那是至阳的气息,能够驱散世间的煞气,当然时间会很短。如果赵君怡还活着,我在紫气东来时点通天烟,说不定能找到她踪迹的方向。”
当然这种可能,是赵君怡被煞气包裹住。
我也在赌,赌她还活着。赌给她改命格的那人,不会轻易地让她死去。而且我有种感觉,给她改命格的那人,必定跟赵家的发家有关。
离紫气东来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在这之前准备通天烟。
就在太阳喷薄而出时,负责跑腿的赵天赐及时地拿来通天烟,和两块青砖。
点香追魂,在满村的男女老少的注视下,我蹲在村中央最高的土堆上,点燃香。
此刻没有丝毫风。
更没有丝毫的声音。
全村人都瞪大眼睛,紧张地看着我,没有人说话。甚至连平时吵闹的孩童,都安静地看着。
香点燃,烟飘起。
烟是径直飘起来的,不偏不倚,太阳还没有升起来。
都注视着那道冲天的烟。
我盯着东方,等待着,期待着紫气喷薄的时候,烟是有方向的,那说明赵君怡还活着。
我是很紧张,我想旁边的赵家人会更紧张。
时间缓缓地流逝着。
仿佛过得极慢,望着东方,都紧张地期待着。
就在村民的期待里,紫气最终喷薄而出,几乎就在紫气出现的同时,冲天烟发生偏移,偏向西北方向。
“烟动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村民们都躁动起来,就连赵族长情绪都激动起来。
烟越来越偏,最后竟然与地面是平行的。很快烟再次冲天飘着,那是紫气消散的缘故。
“怎么样?”
“西北方向,昨晚没有找西北方向吧。”
昨晚确实没有找西北方向,跟其他的方向不同,那些几乎就没有路,而且到处是碎石草坑小溪流,别说是夜晚,就是白天,都是很难走的。
没人觉得赵君怡会走那里。
然而,她确实是在那里。
“朝西北方向走。”
“走多远?”
“不知道,要是遇到平坦的地方,就走过去,遇到地方特别的清冷潮湿,就多留意。”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她。”
赵有福忙问:“小怡还活着吗?”
“还活着。”
接着村里人,顾不得疲劳,拎着弓,钢叉便进山。我拿着东西,跟在人群后面。赵诗雅虽满脸疲惫,但还是跟过来。
赵诗雅打着哈欠,眼角闪出疲劳的泪花,说:“那夜里的寻找,不是白费功夫吗?”
“当然不是白费功夫。”
“不是吗?”
“那时候不知道赵君怡是否还活着,更不知道在哪里,当然要找寻,给她一线生机。”
“我二姐现在会怎么样?”
我摇头,说:“不知道。”
赵诗雅一副质疑的模样,说:“你那么厉害,你不知道?”
“等见到,自然知道。”
山林里往西北角的路,果真是难走,难走的要命,没有路,完全靠人工开辟。
前面身强力壮地青年,手握这砍柴的柴刀,劈砍着荒草灌木,随着阳光的升起,山林里越来越热,汗流浃背,速度降下来。
走那么久,再加上身体疲惫,质疑声开始响起。
“走那么久,还没有找到,方向到底准不准啊。”
“是啊,是不是风吹的原因,烟才飘的。”
钱老仙抹一把汗,更是埋怨道:“故意骗我们的吧。”
赵大海劈砍着荒草,瞥他一眼,说:“骗你什么,你有什么可骗的。”
“你看看四周。”
“看什么?”
“当然是脚印,根本就没有走过的痕迹。要我看,这里根本就没有。”
“那你说那里有。”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寻龙师。”
钱老仙说着,眼睛还朝我这里瞥着,带着浓浓的质疑。
赵大海看我一眼,手里接着劈着荒草,开辟着路,对钱老仙说:“既然你不是,就别废话。”
“你,我是不愿意浪费气力。”
“所以你活该受穷。”
赵大海取笑着,周围人跟着哈哈笑着,还是朝前面走着。赵诗雅气咻咻地瞪着钱老仙,我则是淡然地走着。
跟那种人争吵,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临近中午,就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的时候,在乱葬岗上,找到赵君怡的踪影。
乱葬岗荒草丛生,碎石断枝,到处是坟包,还有的坟包因为暴雨,露出阴森森的洞来。
赵君怡就盘坐在乱葬岗最高处,怀里抱着漆黑的神龛,脑袋耷拉着,下巴抵住神龛上面,看起来像是睡着般。
看到这场景,都被吓到,最可怕的不是乱葬岗,而是神龛里面供奉的。
说起神龛,是旧时民间放置神仙塑像或祖宗灵牌的小阁。大的神龛有底座,上置龛,敞开式。祖宗龛无垂帘,有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