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龛座位不分台阶,依神佛主次,作前中后,左中右设位。祖宗龛分台阶依辈序自上而下设位。
祖宗龛多为竖长方形,神佛龛多为横长方形。
赵君怡怀里抱着的神龛里,既不是祖宗牌位,也不是神佛,而是白胖的泥娃娃,还咧着嘴笑着,只是肚子被刨开,显得更加诡异。
还诡异的是,明明是夏日的中午,更是深山里,竟然安静的出奇,听不到似乎的蝉鸣虫叫,更别说鸟的啼声。
真的看到赵君怡的时候,前一刻还不耐烦的钱老仙,顿时愣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说:“竟然真的找到了。”
赵大海似乎有些冷地哆嗦一下,说:“你不是不服气吗。”
“服气,彻底服气。”
赵有福看到后,眼睛一红,就要冲过去,被赵有禄拉住。
“老三,你放开我。”
“二哥,你先别着急,看八江的安排。”
而我更多的,则是注意着赵族长。我看到,他第一眼看到的,是神龛里的泥娃娃。
那诡异的白胖泥娃娃。
他的脸色是惨白的,虽然极力地克制自己,但是紧握地拳头,还是有些颤抖。
那是来自内心的颤抖。
那是恐惧。
他在恐惧什么?
我从思考中醒来,是被众人期待的眼睛惊醒。尽管看到赵君怡,但是都不敢向前,都等着我拿主意。
这是很明智的做法。
这里是乱葬岗,煞气深,阴气重,昨晚之所以点香追魂寻不到,跟这有很大的关系。
当然遮掩赵君怡行踪的煞气,是她抱着的神龛散发的,尤其是那泥娃娃,凶煞物。
可以确定得是,赵君怡还活着。
赵族长盯着泥娃娃发呆。
赵有福红着眼睛,难受的腿都快站不住了。他虽然很精细,会打算,但是却很疼他的闺女。
赵有禄一边搀扶着赵有福,一边说:“八江,我们现在要不要把小怡背下来?”
“先不能动她。”
“小怡她没事吧?”
说实话,我也好奇地盯着她,按说被神龛侵蚀,又在乱葬岗待一夜,就算是不死,那也只能留下半条命。
再看赵君怡的情况,更像是睡着一样,被煞气缠绕,却没有被侵蚀。
像是有东西护着她。
“她没事。”
赵诗雅倒是先着急,说:“你倒是赶快救救我二姐。”
救当然是要救的,于是我从包里抽出符纸,红绳,铜铃和金钱剑,要先把煞气破掉,才能救下来她。
“大家都后退。”
村民们都吵闹地后退,嘴里还猜测的各种情况。
红绳穿过铜铃,利用周围的地势布风水阵,用铜钱剑破煞气。铜铃放在风水阵的巽位,巽为风卦象。
待布置好阵法,放置好铜钱剑。数呼吸后,原本死寂的乱葬岗竟刮起风来,风吹动着铜铃响动。
刺耳的铃声回荡着,回荡在这空寂的山林里。
我盯着那铜钱剑压着的符纸,符纸被吹跑,说明煞气才被破除。其实通过风也是能判断的,煞气的风是冷的,煞气破除后,夏日的风是热的。
风变得燥热,符纸被吹跑,我收起来那些布置风水阵的东西,走到乱葬岗顶。
赵君怡仿佛就是睡着了。
我轻拍她的头顶和两肩,然后拖起来她的脑袋,取出她怀里抱着的神龛。
就在取出神龛的时候,我发现她脖子上戴着件小吊坠,吊坠似铜钟般,纯白如玉,被光芒一照,甚至还散发着光忙。
这赫然竟是破除煞气和幻境的宝贝,憾龙坠。
我似乎明白她为什么胆子大了,更明白她为什么安然无恙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恐怕只有她能说清楚,更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憾龙坠可是件宝物。
没多瞧,便让村民把赵君怡背下去,赵有福红着眼睛,眼泪流着,就要抱住赵君怡,被周围的人拦住。
按照这里的说法,眼泪是不吉利的。
那诡异的神龛还在我怀里。
赵有禄问:“八江,小怡没事了吧。”
“她需要回去休息。”
“那需要开药吗?”
“回去后,让我师父给她开些安神宁心的药,喝两天就能恢复的。”
“还有其他的交待吗?”
“没有了,回去吧。”
或许是村民们太疲劳,又或者是这里太诡异,被着赵君怡就往回走,赵有福跟着,赵有禄也跟过去,搀扶着心神波动过大的赵有福。
赵族长还盯着神龛,没有走,连动都没有动。
赵诗雅也没有走。
她疑惑地眼神看看我,就那么站着。
我看向赵诗雅,说:“你怎么还不回去?”
“你也没回去。”
“我还有事情要做,当然不能回去。”
“处理你手里的东西?”
我说:“这可不能告诉你。”
“那,那我等你吧。”
虽说是等,我看她更多的是好奇,是想要看热闹,但是很多热闹都是不容易看的。
我忽然盯着赵诗雅,不眨眼也不言语,渐渐的,赵诗雅就有些不适应,似乎浑身难受。
“你别这样看着我。”
“先给你说明,你要是想看热闹,晚上会做噩梦的。”
“可怕吗?”
“相当可怕。”
赵诗雅面露惧色,神情有些挣扎。我笑笑说:“当然,要是你不害怕,可以留在这里。晚上这里的魂,可是会找你的。”
赵诗雅再也待不住,惊叫着离开。
我还抱着神龛,赵族长还盯着,一动没动。
我带着神龛走下乱葬岗,来到赵族长跟前。赵族长的眼睛,还盯着神龛里的泥娃娃。
我说:“赵族长,你应该认得吧。”
“你都知道了?”
我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赵族长知道里面的秘密。”
“你想要知道?”
“跟我没有关系。”
“嗯?”
我说:“这跟我没有关系,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就看赵族长愿不愿意告诉我。”
“我会告诉你吗?”
“这问题应该问你的。”
赵族长盯着我,脸色依旧惨白,说:“我有告诉你的理由吗?”
“有,而且很充分。”
“我倒是想知道。”
“很显然,你家里的那布局被破掉。你要是告诉我,我或许能给你出主意,或许能避免家破人亡的惨剧。”
赵族长显然很激动,说:“八江,你能看出来,我赵家会家破人亡?”
我没有回答他。
赵族长盯着我,说:“你还是想知道?”
我笑笑说:“没错,要是不想知道,懒得理,我现在就摔碎神龛,回去睡大觉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感觉很奇怪,感觉这里面必定隐藏着秘密,或许还是大秘密。”
“感觉?”
“更准确地讲,是直觉。”
赵族长叹口气,一瞬间仿佛苍老很多,望着乱葬岗,说:“你想知道什么?”
我举举手里的神龛,说:“你早就知道这神龛的存在?”
赵族长点头。
“那么,你也知道这鬼娃娃的存在?”
赵族长还是点头。
我接着说:“你更应该知道,封存在鬼娃娃肚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枚铜钱,生锈的铜钱。”
“当初瞎道人给赵家封存的,就是这枚铜钱吧?”
“是,听我父亲提起,这是赵家几辈子的穷根,封印起来,再调整布局,就能给赵家聚福运。”
没错,那枚生锈的铜钱,就是赵家的穷根。
赵族长接着说:“还告诉我,那东西千万不能丢。”他看看神龛,叹息着说:“还是丢掉了。”
“你想知道铜钱是怎么没的吗?”
“这是乱葬岗,难不成是被鬼魂刨开腹部,拿走的?”
“你见过鬼魂?”
赵族长摇头。
我说:“那看看神龛里面的鬼娃娃,是被某种动物挖开,然后拿走的。这神龛的木质,能散发一种奇异的味道,恐怕就是吸引那动物的。”
赵族长皱着鼻子嗅着,随后眉头也皱起来,说:“有味道?”
“你闻不到的。”
“吸引来的是什么动物?”
我摇头。
赵族长说:“你也不知道?”
“没错,要是我猜得没错,赵太爷交待你的时候,还告诉你,要是那枚铜钱丢掉,会大祸临头的吧。”
“是。”
难怪赵族长脸色会那么难看,恐怕他现在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