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顾及到,怕引来觅食回穴的猛兽,只要忍着心里的欲望。若是猛兽吃饱喝足还好,要是饿着肚子跑了一天,那就麻烦了。毕竟饿红了眼的猛兽,就是死,也得咬一口肉。
天黑后,雨就下大了,不得不披着蓑衣,更加小心地赶路。
临近孤坟那里时,寿四哥明显有些紧张,眼睛不住地朝四周瞥,伸手接着雨水抹一把脸,似乎想要让雨水冲刷恐惧。
寿四哥似乎有些冷,声音打颤地说:“这下着雨,那哭声总该没有了吧。”
我没有回答他,大师哥也没有回答,但是寿四哥却得到他的答案,那哭声跟随着雨声袭来。
哭声还是来了。
凄厉的哭声,仿佛想要向天地诉说悲痛,比雨还要寒,如同浪潮般,不断地冲击着内心。
“走,过去瞧瞧。”
走过去的时候,大师哥走在我前面,挥舞着砍柴刀,将又伸长出来的荒草或是树枝劈砍掉。
那哭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时,却戛然而止,只剩下雨声,四周似乎更寒些。
寿四哥跟在我身后,牙齿开始打颤。
寿四哥说:“咱们非得触这个霉头吗。”
“既然来了,就看看究竟。”
果然,就看到孤零零的坟头,是乱石土堆积,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而怎么又埋在这里。
我绕着孤坟走一圈,目光最终定格在刚刚生长的小槐树上,雨淋着,小槐树一副不屈不挠地模样,顽强地生长着。
我说:“孤坟哭声,应该出现没多久。”
“你怎么知道的?”
“孤坟后面的小槐树,并没有长多大。”
“哭声跟槐树有关?”
“阴阳五行里,槐树性阴,属于极阴之物。奇门遁甲里,同样有五槐锁魂阵。按照命理学说,有槐树在,定魂锁魄,鬼魂被固定住,自然心有不甘,哭泣也是自然。当然那都是传说。”
寿四哥恍然大悟般,说:“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我说:“大师哥,把砍柴刀给我。”
大师哥转半圈砍柴刀,把刀把冲着我递过来,说:“你要砍柴刀干吗?”
“既然遇到了,那就做件好事,把槐树砍掉。若是真有女鬼,那便救她于水火中,也算是做好事。”
“我帮你。”
大师哥说着撸起袖子就要过来。
“等等,大师哥,你就在旁边看着,你不能过来。”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童子,阳元已泄。我是童子,能克那些邪祟。”
大师哥眼角微抽,朝后退两步。寿四哥更是自觉地退几步。
来到小槐树前,看着它依旧顽强地生长着,只能感慨它的命不好,随即挥动砍柴刀,一刀断头,二刀断身,三刀断根。
连砍三刀,彻底断掉小槐树的生机。孤坟还在,依旧被草覆盖着,雨淋打着。
砍槐破局,已是帮忙了,况且要赶路,草就不拔了。我拍打两下肩膀,来到大师哥跟前,递过去砍柴刀,说:“咱们走吧。”
寿四哥说:“这就完了?”
“那还干吗?难道还要把名字留下,等她去报恩?”
“呃,还是算了。”
离开孤坟处,果然没再听得哭声,却听到的是山歌的声音,那声音婉转清脆甜美,就像是水灵灵地少女,幻想着未来的憧憬。
事情算是解决了。
其实要明白的讲,那声音怕是风引起的,有槐树阻挡,声音凄厉。槐树被砍,声音自然顺畅。这也是帮以后过路的人,免遭惊魂之苦。
当然,这些事情不能跟外人讲太多。这行业里,越是神秘难解之事,越是要保密。一旦神秘,周围人的敬仰就来了。
听得那像歌声的时候,寿四哥彻底被惊住,那副惊讶地模样,简直就算是看到天崩地裂般。
良久,那副表情才收起来,吧嗒吧嗒嘴,寿四哥一副感慨的模样,说:“八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神仙?”
我好笑地看向寿四哥,说:“我要是神仙,就不那么辛苦赶路了,就带着你们飞过去。”
“那你能通阴阳两界?”
“你想多了,我只是普通的风水寻龙师而已,学得也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学问。”
寿四哥摇着头,说:“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世界上本就有很多诡异的事情和奇异的本领,看似不可思议,却蕴含着天道之理。
冒着雨,踩着泥泞的路,往韩桥寨赶。待赶到韩桥寨时,已是半夜。那韩家是大户,敲开大门,开门的竟然是赵九。
赵九一见是我们,那叫一激动,连忙拉着我们到堂屋,摆饭上热茶,然后就是诉说自己等的心急如焚。原来当初大师哥回去后,赵九就每夜等到半夜,生怕半夜到后没有人接待。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饭菜端来后,那还顾得礼节,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饭的行当,韩家主事的韩三太公得到消息,由照顾他的韩七扶着。冒着雨走来,韩三太公拄着拐杖,一副很激动的模样,哪怕衣衫被雨水打湿,也全然不顾及。
韩三太公到的时候,我们恰巧刚吃完饭,正抹嘴剔牙。双方见礼后,韩三太公询问来的路途,得知惊险艰难后,连连表示感动感谢。
经过一番礼节的寒暄后,韩三太公那混浊的眼睛目光深邃,打量着我。我自然是面含微笑,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韩三太公说:“这位小哥,便是深得诸葛先生真传的杜江杜小哥吧。”
“老先生,我正是杜江。”
“好,好啊。”韩三太公有些激动,说:“早年间我跟诸葛先生有数面之缘,深知诸葛先生神术通天,早想拜访,奈何年老力衰,赶不得远路,一直没有机会。没想到得真传的小哥如此年少,诸葛先生后继有人啊。”
韩三太公声音顿了顿,接着说:“老朽先谢过小哥不辞辛苦前来帮忙。”
“老先生客气了,来帮忙是应该的。”
“小哥可曾知道了情况?”
“听我大师哥讲起过这里的情况。”
“不知道可有良策?”
韩三太公还是一副清朝的腔调,文邹邹的,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是没办法改变的。他是长者,我不能像跟大师哥说话那般随意。随意讲话,虽说没有不尊重的意思,但是会显得很没有教养。
韩三太公提问后,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或是期待,或是质疑。
我却是摇摇头。
韩三太公一怔,询问:“难不成,你也没有办法?”
“不是,是有些问题还不知道,比如出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
“很重要?”
“很重要。”
“你要亲自找六子家的询问?”
韩三太公口中的六子家的,就是柱子的六堂嫂,也就是出事的女子。
见我点头,韩三太公沉吟一下,说:“六子家的碰到撞客后,总是疯疯癫癫,大吵大闹,被锁在寨东面的韩家破宅院里。此刻想必累得睡着,再去那里会很麻烦。况且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已经疲累,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带你们去可好。”
“也好。”
恰巧我也没有深夜询问的打算,而且要找六子家的询问,必须得让她安神宁气,平静下来,安神的汤药是必不可少的。
深夜,还下着雨,那里去熬汤药,只有等明日才行。
韩三太公抬头看向深夜里的雨,眼神带着些感慨,说:“这雨下得太大,不知道小哥能不能扶我一程?”
韩七忙说:“太公,我扶你回去。”
韩三太公拐杖一敲地面,瞪大眼睛怒声说:“你毛手毛脚,小风小雨的还行,这风大雨急的,你难道想摔碎我这把老骨头吗。”
韩七委屈地低头,不敢再言语。
韩三太公笑着看向我,说:“小哥,你觉得呢?”
“自然能够扶太公一程。”
“如此甚好。”韩三太公看向赵九,说:“赵九,这里你也都熟悉,你给安排妥当,千万不要怠慢了客人。”
“太公,你放心吧。”
赵九拍着胸脯保证。韩七披着蓑衣先离开,消失在雨夜里。我打着油纸伞,给韩三太公打着,扶着他走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