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里的人都挤到门口,没有挤到的,要么爬到墙头,要么爬到树上,伸着脖子朝院里看。
看到六子哭得那么伤心,都唏嘘不已。
韩三太公不悦地望六子一眼,用拐杖敲敲石板,说:“真是没用。”
六子家的可怜地望着韩三太公,流着眼泪,喊着:“三太公,求求你,放我出去,我没病,我要去救狗蛋,我知道他在哪里。”
韩三太公并没有理会六子家的,而是看向我,说:“小哥,你看呢?”
我看向六子家的,盯着她,说:“你认得我吗?”
“不认得,你是谁?”
“我是能够救你,也是能相信你的人。”
六子家的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神采,说:“你真的能救我。”
我点头,说:“你知道狗蛋在哪里?”
“我知道,狗蛋就在寨里的湖里,被一条大蟒蛇叼着。每天晚上狗蛋都哭着求我,让我去救他。看到狗蛋哭,我的心都碎了。你能相信吗?”
“我相信。”
“真的?”
“是真的。”
六子家的忙说:“那你赶快救我出去,我要去救狗蛋。”
我摇摇头,六子家的希冀的目光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
“你骗我,混账东西,你竟然骗我。”
“我没有骗你。”
“那就赶快把我放出去。”
我说:“要放你也可以,但是你得先喝下安神的汤药,稳定下来。我还有些问题要问你,你放心,我肯定会帮你找到狗蛋的。”
六子家的嘶吼着:“我不喝汤药,我没病,我要去救狗蛋。”
“我知道你没病,但是你的情绪很糟糕。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喝了汤药,我就能放你走。”
六子家的却看向韩三太公,她明白,真正能发话的,只有韩三太公。韩三太公嘴里哼一声,说:“只要是小哥的意思,我都会答应的。”
六子家的说:“那我喝汤药。”
“好,汤药端给他。”
韩落山接过来汤药,走向竹门。旁边的寿四哥轻轻地碰碰大师哥,一副感慨的模样,说:“事情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是比咱们强行灌药要好。”
谁知道韩落山走到竹门口,六子家的竟然不接汤药碗,盯着我说:“给我打开竹门我就喝。”
“为什么?”
“我怕你们骗我。”
我笑笑,说:“好,那就打开竹门。”
韩落山把汤药放到旁边,询问的目光看向韩三太公,得到许可后,便掏出刚刚揣进去的钥匙,准备开门。
六子家的眼睛里露出希冀的神色。
周围看热闹的更加激烈地讨论着,这一言那一句,想要知道过程,看清楚结果。当然也有个别别有用心的人,巴不得出事,他好看热闹。
韩落山准备开门的时候,寿四哥靠近大师哥轻声说:“要不要过去帮帮八江?”
“不用。”
“小通,你知道的,小玉是很疼八江的。要是八江的脸被挠伤,可够你喝一壶的。”
大师哥阴沉的老脸一红,支吾地嘟囔两句,没再言语。寿四哥笑笑,也没有言语。
就在韩落山打开竹门时,六子家的面露凶光,嘶吼着拉开竹门,一下撞开韩落山,就往外面跑。
韩落山一时不察,再加上脚下踩滑,一屁股坐到布满青苔的石板上。韩三太公更是气得满脸怒容,胡子翘起,拐杖敲得石板梆梆响。
“快,快拦住她。真是丢人啊。”
六子眼睛哭得通红,连忙过来,准备拦住他婆姨。而六子家的凶狠地瞪着我,朝我站得方向跑来,掌变爪,朝眼前挠着。
那指甲又尖又细,要是被挠到脸上,必定会被刮下来肉,破相是肯定的。
周围看热闹的先是猛然一静,之后一片哗然,吵闹起来,看起来都很焦急。你一言快跑,我一言快躲开。
其中一位上年纪的老婆婆急得直喊,“快拦住她,拦住六子家的。”
这时最着急的要数六子,这是他的家里事,生怕伤到别人,更怕他婆姨受伤。因此六子跑着,眼泪急得流下来。
“杜兄弟,快躲开。”
六子家的冲到我跟前,我都看得清楚,她眼底的血丝,感受到凶戾的狠气。
躲开六子家的,我一闪身来到她身后,快速出手,恰到好处地连拍她脖颈后的“天柱”“风府”两穴道。上一刻嘶吼着张牙舞爪的六子家的,白眼一翻昏过去,身体朝前倒,恰巧倒在跑来的六子的怀里。
接着院落里外传来松口气的唏嘘声,议论还在继续,猜测也没有停止,只是更多的话题扯到我身上来,或是夸赞,或是怀疑,或是敬佩,或是说风凉话,不一而是。
嘴长在别人身上,议论就议论吧,没办法管,也管不了。而且处理眼前的事情重要。
六子家的昏过去,六子抱着,满脸焦急,抬起头问我:“杜兄弟,我婆姨这是怎么了?”
“暂时先昏过去了,赶快把她放到床上躺好,喂安神的汤药。情绪能够稳定,事情就能快点解决了。”
“好好。”
六子匆忙把他婆姨抱进去,其他人跟过去,韩落山还揉着摔疼的屁股,韩三太公拄着拐杖路过我身边时,虚抹把额头没有的汗,说:“小哥,得亏你身手敏捷,没有被伤到。要是你被伤到,我这张老脸,以后就没办法见诸葛先生了。”
韩三太公进去后,其他的有话语权的也都跟着进去。要喂汤药也是麻烦事呢,安神安得是焦躁的心,醒来是没办法喝的,但是昏着又很难喂,只能用汤勺慢慢喂。
很显然,六子家的不信任我,或者说她不信任其他人,都觉得她有病。得让她缓缓,表示相信她,她才能够平静下来。
宅院外面传来嘈杂声,那是趾高气扬,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有跟随人的附和声,以及寨里人不满意地小声低估声。
“让开让开,都让开。”
“让我看看新来的骗子。”
听得声音,大师哥和寿四哥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互相看一眼,眼底具是担忧。来得正是韩山平韩武举,先进院里的是他的家丁,四名青衣布鞋,体壮腰圆,满脸凶煞地家丁推开出道,韩山平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仰着脑袋踱着步,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韩山平约摸五十多岁,虽身体发福,但精神抖擞,容光焕发,身穿华丽衣着,手戴扳指,神气十足。
要说韩山平为什么来那么晚,因为他刚刚起床,平常都是这时间起床。起床后洗漱完得到消息,连饭都没吃,就匆匆赶来。
当然不是跟其他寨里的人一样看热闹,而是来拆台的。
韩山平这个原先的武举人一进院,那热闹就更足了,都想看看他怎么闹。韩山平有财有势,宅院宽家丁多,临近不远处的平阳镇上也是韩家的宅院,但是韩山平的娘韩老太太喜欢安静,韩山平孝顺,便在韩桥寨里盖起大宅院,自己在这里孝敬。
我说:“大师哥,寿四哥,你们先进去。”
“你呢?”
“既然都来了,当然是会会他。”
“你别冲动。”
“只是跟他谈谈而已,他伤不到我的。”
大师哥只得点点头,脸色阴沉地朝堂屋里走,快走到堂屋里时,站住扭头看向我,说:“你也别把他打伤了。”
大师哥和寿四哥都进到堂屋里,韩山平带着他的家丁来到我跟前,一双虎目打量着我,那是种戒备的打量。
“你是那两骗子找来的?”
韩山平出口便不客气。
我说:“我是被请来帮忙的风水师。”
韩山平大笑起来,拍着凸起来的肚子,周围的家丁也跟着笑起来,笑得很得意,笑得很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