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族长说:“你知道的,有财在县里省里,多少有些门路。要是可以的话,可以让有财安排。”
赵族长嘴里的有财,叫赵有财,是赵族长的大儿子,那是有名的排场人,县里省里都是能说得上话的。
师父说:“有财倒腾红货?”
“不,不。”赵族长说:“他在县里是做正经买卖的,只是认识那些倒腾货的。”
师父摇摇头。
赵族长说:“真的不行?”
师父说:“你也看到这里的诡异事,这古物跟其他普通的不一样。就算是除掉邪性,倒卖的话,也是要折福折寿的。”
赵族长脸色有些难看,眼睛再看看那些古物,眼神里还有些不甘。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出,沿着声音望去,看到柱子脸色惨白,捂着嘴巴,手指有些颤抖地指着血坑。
“啊,脸,人脸。”
再往血坑里望去,这一看,那可了不得,周围人吓得纷纷后退。血坑里竟出现张人脸,脸是惨白的脸,眼睛空洞漆黑,宛若深夜的漆黑。
那张人脸还空洞地四处瞧着。
猩红的血里,怎么会出现人脸?
这诡异的场面一出现,村民都躲得远远的。我自然不能往后躲,于是我带着好奇走到血坑边,手里还拎着古物。
那张惨白的脸似乎能感觉到我,空洞漆黑的眸子盯着我。
它盯着我,我同样盯着它。
若是我当时能够看到自己的模样,肯定会觉得很英勇,就连背影都觉得高大。
要说当时害怕吗?
刚开始是有些心悸,更多的是疑惑,后来瞧得明白后也就淡然了。其实遇到诡异或是怪异的事情,首先要冷静下来,不要心里失去方寸。之所以觉得诡异,多半是自己不了解。
或许那东西就是新生物而已。
再看那张诡异的脸,我是露出笑脸的,因为我已认出那诡异的鬼东西。
不过由当时恐怖的场面,衬托出的我的笑脸,是特别可怕的。这是后来柱子告诉我的。
柱子告诉我,当时看到我的笑脸后,就觉得脊背生寒,一股凉气从头顶凉到脚后跟。他就在心里发誓,这辈子都不能惹还能露出笑脸的那人。
后来我觉得他是夸张了,因为他的胆子一向比较小。
再说血坑里的那张脸,其实就是鬼脸鱼的脸。那是出没诡异的生物,常常出现血煞气极重的地方。
待我将手里的古物扔进血坑里惊到它,一个甩尾打起血花,露出血红的鳞片后便消失不见。
柱子打颤地说:“八江,那是啥?”
我笑笑,说:“普通的鬼物而已,已经被我赶跑了。”
这话一说出口,除了师父不着痕迹讥讽地笑一下,其他人都显得被吓到。
那东西一出现,像师父这种老江湖当然就已经知道,所以才那么淡然地稳坐钓鱼台。
师父抬头看看黑云,黑云似大军压境般笼罩过来,遮挡住多半边明媚阳光的天空。
师父说:“把柏树种好。”
所谓天道好轮回,我此刻是深深地体会到。刚刚为了吓唬吓唬他们,扯出鬼物来,此时没有谁敢近血坑这里。
所以重新种好柏树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来,没有谁敢帮忙。
柏树放进血坑里,猩红的血立刻包裹着柏树的根部。我开始铲土填埋,随着我将土填进去,血棺底部冒出来的血逐渐减小。
待我将柏树完全种好,血棺底部也不再冒血。
咔嚓。
还未来得及欢呼,仿佛能够撕裂天地的闪电划过阴暗的天空,震耳欲聋的雷声嘶吼着。
雷声过后,紧接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雨幕笼罩万物,哗啦啦的雨水拍打着,冲刷着血迹。
茫茫水汽弥漫着,深山江水变得朦胧起来,宛如仙境般,透露着安详静谧,若身边没有血棺,没有血,那好一副世外桃源。
我们全部都躲在山洞里,看着外面的大雨。当然是离血棺远远的,还可以值得庆幸的是有山洞,不会被淋成落汤鸡。
但是看外面的黑云,雨恐怕一时半会停不了。
有件奇怪的事,外面的水汽朝山洞里弥漫来,碰到血棺后,原本清澈透明的血棺,竟变得模糊起来。
血棺变成模糊棕色。
山洞里静悄悄的,都看向外面,没有人言语。看着那诡异的血棺,实在是没有心情说话。
至于血棺的来历,变幻的原因,还有血出现的缘由。当时我是不知道的,而师父给出的解释是,血棺是奇物,再配合风水奇门局,自然会显得诡异。
总之,结论就是正常的现象。
没有人反驳,也没有谁开口。
外面雨还在下着,夜色暗淡下来,恐怕再要不久,就会彻底黑了。师父和朱三爷蹲在角落里抽烟,我闻不惯烟味,便站在山洞口,望着来处。
按照时间来算,大师哥他们也该回来了。
就那么看着,没多时,朦胧的山间走来几位身穿蓑衣的人。来到山洞前,才看清楚是大师哥等人。
大师哥分发着伞和蓑衣,说:“来得时候,我看江里的血没有了,果然是解决了。”
赵青山接过去伞,说:“得亏你们来得快,要是再晚会,天都黑了。”
“没办法,山路难走。”
师父说:“你们来的时候,没遇到问题吧。”
大师哥说:“没有,很顺利。”
“那就好。”
赵族长接过柱子递过来的伞,说:“诸葛师父,这血棺难道就这么放着?”
“当然不能。”
“嗯?”
师父说:“等穿好蓑衣,打着伞都出山洞去,然后用石头把山洞封死。”
“直接埋了?”
“棺材自然要埋掉。”
赵族长没有再言语,等所有人都拿到伞,或者蓑衣。当然老人家是打伞的,年轻人穿着蓑衣。
因为天色暗淡,老人家要先回去。留下年轻人搬石头埋血棺。师父和赵族长等都回去了,我留下来主持这里的事情。
大师哥也留下来了。
石头被雨淋的湿滑,搬起来不易,再加上一天没有吃东西喝水,封死山洞的过程是痛苦的。
封死山洞后,雨还在下着,并没有减小的趋势。水汽朦胧笼罩着的封村,显得更加神秘,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威慑着四周。
山洞封死后,众人开始回村。
我披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黏滑的山道走着,身旁走着的是大师哥。
大师哥说:“八江,难道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这样难道不好?”
大师哥摇头,说:“事情那么诡异,就这么轻易地解决,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觉得血棺怎么样?”
“很诡异。”大师哥说:“我清晨看到血染江水的时候,真是吓得头皮发麻。生怕给村庄带来不可预知的灾难。”
“大师哥。”我猛然开口。
大师哥奇怪地看看我。
我说:“血棺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解决的过程,也没那么容易。只不过师父不想追根究底,把事情简单化罢了。”
“为什么?”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大师哥说:“那血棺还会带来恐怖的事情吗?”
“若是一直封着,应该不会。”
“会一直封着吗?”
我笑了,说:“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现在更想快点回到家里,好好的吃一顿,可是一天都没吃饭了。”
大师哥说:“那赶快回去。”
但是没走多久,大师哥还是没忍住心里的疑惑,说:“八江,你是不是已经知道血棺的秘密,还有血的由来?”
我果断地摇头,说:“不知道。”
“你说,这血棺的事情,是不是跟师父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为什么那么说?”
“从师父看到血棺后,我就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奇怪。”
“我不知道。”我说:“不过你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问师父。”
大师哥讪讪地笑着。
大师哥说:“还是算了,师父肯定会不高兴的。”
我说:“大师哥,你似乎很在意血棺的事情。”
“这么诡异的事物,难道你不在意?”
“这是最好的结果。你不要再担心了,希望那里永远不会再出事。”
我当时确实是这样期盼的,然而事情总会往人们担心的方向发生,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后来我总是在想,若是那血棺一直被封着,我的人生轨迹会怎么样?或许会很平凡,很平静。
时间不能倒流,人生亦不能重来。
血棺的离奇出现,为后面诡异恐怖的经历,埋下伏笔。也让我的人生轨迹,从此走向一条不知道未来的道路。
我只知道,那条道路很危险,同样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