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石和老关都是负责清理聚龙河江面垃圾的垃圾工，今天两人依旧一起乘船巡游玄武区的宽阔江面。
因为有自动捡拾系统，所以船工的工作大多是悠闲地聊天或干一些私活，不过今天岸边的一个人影，却打断了两人的闲聊。两人目光就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盯向了岸边的一块芦苇丛。
岸边的芦苇丛十分繁茂，丛高几乎有一人多高，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个弯着腰的人影，正挥着镐头在阳光下挖着什么。
不一会人影就从地里翻出一块石头模样的东西，虽然石头体积不大，但也要两只手才能抱起来。
抱着石头的人影连地上镐头都没顾得上拿，就快步朝芦苇丛旁的小路走去。
老石看了一眼老关，眼里透出一丝亮光。
“这家伙上次就看到前面河段偷偷摸摸打手机，还帽子加口罩，这次又在这里挖东西，我看有鬼啊！”
“有鬼又怎么样，我们就是捞垃圾的，管那些事干嘛。”
虽然老关也对人影干的事有些好奇，不过他并没有老石的那种冲动。
“你看他连镐头都没拿走，说不定下面还有什么东西，如果是什么宝贝呢？”
老石显然知道老关的脾气，直接诱惑道。
老关眼睛里这才露出了一丝亮光。
“嗯，还真有这可能。”
……
“小张，你派架无人机到这个地方，把这个东西拿回来，然后送到胡站长那里检验一下。”
张宁指着手机屏幕上一个沾满泥土的塑料袋，朝手下吩咐道。可话没说完，房间里就响起长长的警报声。
警报响了好一会才停下，刚想找人询问，一个员工突然冲进房间。
“站长，我们下山的车，被物流场拦住不让走了。”
员工气喘吁吁地开口。
“不让走？”
张宁不解地重复。
“是啊！他们说物流场戒严，什么车都不许下山，连没进场的车都不许回头了。”
“这陈炳诚到底在搞什么！”
原本因为破鼠有望而放松下来的张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联系陈炳诚，门口就传来陈场主老气横秋的声音。
“张宁站长，你还是先看看这个吧。”
走进房间的陈炳诚没再跟张宁客套，直接递给她一张报告单。
这是一张合金损失情况的报告。这种合金是供给军方的军用物资，除了价格昂贵，关键是等级还很高。
“都半个月了，鼠患一点没见消停，现在连军用合金都开始动手了。你说说现在要怎么办吧？”
陈炳诚语气很平静，但张宁却听出了一种不寒而栗。
“爸，场子里怎么响警报了？”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年轻人惊讶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陈殷正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刑警，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原来是小敏啊，叔手上正好有点事要办，办完就来找你。陈殷把他们都带到休息室去。”
看到是唐工敏出现在自己面前，陈炳诚冰冷的表情这才缓和一些。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目光突然在乌语身上停住。而乌语的视线也盯住了陈炳诚隐约有些闪动的左眼，两人仿佛老友相见般，四目相对都盯住了对方。
……
物流场的山洞，不但是储存货物的仓库，还是一些隐秘部门的办工场所。
比如负责收集情报的情报组，就座落在山洞最顶端的一个大房间里。这时房间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刑警头像，正是和陈炳诚四目相对的乌语。
“能调动的资源全用上，把这家伙来物流场的目的，给我查出来。”
负责物流场情报的李策，一脸凝重地看着屏幕上的乌语。
刚才数据库突然报告，陈炳诚左眼隐形摄像眼镜看到的这个年轻刑警，居然是天景国特战队的成员。
虽然信息已经发送给陈炳诚，但陈场主显然并不满意这种单薄信息，于是情报室立刻成了马力全开的涡轮发动机。
“组长，天景国人事局的档案说他是来调查林雷谨的。”
一个正在操作台前忙碌的员工，突然抬头朝李策喊道。
“有说原因吗？”
李策看了一眼档案馆传过来的情报，上面有林雷谨的头像。虽然林雷谨只是天洄市一个中区刑警队的副队长，可他的名字在天洄市公检法却无人不知。
因为他不但是唯一一个从戒备森严的黑界监狱，越狱逃回来的警方暗线，而且还明目张胆地和黑界的所谓朋友经常性聚会。
而每次聚会都会引来上面来人的审查，要不是那次越狱带回来的情报分量够重，恐怕这个林雷谨现在连普通警察都不是了。
“还能什么原因，不就是和黑界来往吗？”
显然组员也清楚林雷谨的过往背景。
“那他来物流场什么？”
李策盯着屏幕上的乌语。
“天洄市的情报说，他现在是林雷谨的手下。林雷谨派他和唐姐来物流场调查长平仓库的盗窃案。”
“这是想从里面来查林队吗？哼，对付自己人这么上心，有本事怎么不去对付紫水国。算了，给老大发过去吧。”
李策撇了撇嘴，朝手下命令道。
……
灭鼠指挥大厅一角的仪器前，两个研究员正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上缓慢旋转的立方体。立方体是由无数细小的黑色线路，组成的一个巨大巢穴模型，只是在黑色线路上却密密麻麻停满了红色圆点。红点数量庞大，有的地方甚至把黑色线路给完全掩盖。
“这老鼠数量也太吓人了吧。”
一个常年从事声波生物探测的女研究员，吃惊地看着探测回来的图像。
“我看要过百万。”
旁边年纪相仿的男研究员，看着屏幕上密集的红点程度，心里估摸道。
“那不可能，上个星期才二十多万，这才十几天就上百万了？就算老鼠生得多，可也得有那么多吃的供应啊。”
女研究员显示不相信同伴的判断。
“我听说定时五号的毒性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时限毒性就消失，要是老鼠把没有毒性的药拿去当食物。”
男研究员脸上露出兴灾乐祸。
“不懂就别瞎说。”
两人身后响起苍老的声音。一个戴眼镜的年长研究员正站在两人身后，显然他也被屏幕上的老鼠数量给吸引过来。
“别以为人家都是傻子。那种毒药在设计时就考虑过这一点，里面有很多合成拟味剂成份，而且为了节约成本，根本就没多少能量。闻着是香，可能量极少，只要回去的路稍微长点，就能把毒饵能量消耗完。”
这时屏幕一角弹出一个提示框“统计已完成”
研究员马上点开提示，屏幕中央立刻跳出统计结果。
“计算数量130万，正负误差30万”
……
内物流场的场主陈炳诚一脸和蔼地看着面前的唐工敏，仿佛刚才的冰冷只是随手可弃的一次性垃圾。
“小敏啊，林队这次又派你来办什么案子？”
“林队让我来查查长平仓库丢的东西会不会流到内物流场。”
唐工敏自然明白自己这个从小就认上的干爹，对自己的爱护确实出自真心，但同样她也明白对方是什么角色。只是她不明白这回干爹盯上的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林队就是太小心，一个晚上就搬光长平仓库怎么看都不是笨贼，我这里销赃绝对不可能，除非是外边那个，不过那代价可就高了。”
陈炳诚和蔼地分析着案情，似乎把刚才他要儿子带唐工敏去休息室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孙老头的外场，他敢收这种东西？”
唐工敏突然露出一脸厌恶。
“报告。”
门口的报告声打断了房间里的亲切交谈，刚才的那个男研究员已经出现在张宁办公室门口。
张宁把视线从手里的合金丢失报告转向门口的研究员。虽然这些合金价值连城，但点金额对防疫站来说并不算特别大的问题，这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批合金是军用品。防疫站本就是军队编制，这责任要是落下来，她第一个就跑不了，现在只能希望瘦子的那包鼠药，真能派上用场了。
“什么事？”
“张站长，老鼠数量已经计算完毕，统计数量为130万只，比十五天前增加了四倍。”
男研究员大声汇报。
“你没算错吧？我之前查盗窃案可见过天洄物品丢失统计数据，肯定没有这么多食物损失。”
还没等张宁回应，唐工敏就抢先开口。作为天洄市刑警她自然明白上百万的老鼠意味着什么。
之前整个天洄市老鼠的数量也未必会超过一百万，而这只是一个内物流场的老鼠，要是扩散到其他地方还不得天下大乱？
“如果是天洄市下水道，这些耗子肯定有的东西吃，就看这些畜生能不能吃着了。”
已经躺进靠背后椅的乌语突然开口。
“为什么天洄市下水道的老鼠会有东西吃？”
“天洄市的下水道那可是远近闻名，里面不但有老鼠还有很多其他生物，比如蝙蝠。如果那些耗子能吃到蝙蝠，那数量增长根本就不是问题。”
翘着二郎腿的乌语打量着唐工敏，旁边的张宁则若有所思看着这个眼珠子到处乱转的陌生刑警。虽然对方的新颖判断有一定道理，但她还是凭经验马上就否定了这种可能。
“地上跑的去捉天上飞的，碰运气抓几只倒是有可能，可这么大数量的捕食，绝对不可能。”
“这位大姐可别说得那么绝对，对老鼠我还是很有心得的，毕竟我和老鼠还是很有眼缘的。”
乌语又嬉皮笑脸地看向张宁，张宁愣了一下，马上用怪异地目光打量着这个一脸得意的猥琐刑警。林雷谨的手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另类和猥琐了。
“什么眼缘，不就是长得像老鼠吗？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真是第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警察。”
原本唐工敏还觉得不应该取笑别人的丑陋，可看着乌语那副得意嘴脸，一下子觉得丑人多作怪这句话特别地有道理。
“大妹子，你可别小看老鼠，老鼠可比人类活的时间长多了。人类死绝了，老鼠都还能活得悠哉悠哉，再说长得像老鼠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比如你就不行。”
“谁是你大妹子，我宁可不行。而且张姐说得一点都没错，碰运气吃几只有可能，大量捕食根本不可能。”
唐工敏瞪着这个乌语，猥琐小人她见过不少，可这么得意自己猥琐的人，她还真是头一回见。
“唉，真是好心没好报。喂，那边的，你赶紧去收集一些蝙蝠粪便来查一下，不然你的这位情人上司可有得倒霉了。”
乌语突然把目光盯向站在张宁身旁的那个男性研究员，研究员立刻满脸通红地叫起来。
“她不是我情人。”
“不是你情人？没事，以后就是了。”
“你给我闭嘴。”
唐工敏突然拿起桌上厚本子朝乌语就砸过去，斜躺在靠背椅里的乌语立刻一个弹脚从椅子里蹦起来。
“唉，长得漂亮还是有点好处的，随便使小性子也没人忍心反击。”
“我使性子？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在处理非常严重的鼠患。你呢？除了出馊主意，除了胡搅蛮缠，还能做什么？”
“不不不，我从来不出馊主意。”
“那检查蝙蝠粪便有什么用，我们要杀的老鼠，可不是蝙蝠。”
“我记得刚才那个司机说你们用的是定时五号吧，那种药对蝙蝠可一样好用，如果老鼠把那东西拿来喂老鼠呢？”
乌语的嘻皮笑脸突然消失不见。
虽然天洄市的鼠灾和他的任务并没关系，但特战队情报显示那个叫黑界的组织可能已经培养出，能利用鼠药来捕食猎物的战术老鼠。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对这些老鼠这么上心，因为这些老鼠的举动实在是和普通家鼠差别太大。如果这里鼠灾真和黑界有关，那和两国交战已经没有任何差别，因为这种蝠鼠通杀的强力鼠药对人类也同样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