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醒来,三人迎来次日的曙光,鸟儿婉转枝头,绿叶在朝阳的沐浴下熠熠生辉。玉兰杏儿换回女装,略带几分妖娆的走出山洞,何昭牵来马匹,即刻动身启程。这沿途风景颇好,泛着黄土的道路弯弯曲曲,两旁野花芳香缀坪,粘着露珠的青草灌木从中随处可见灵蝶、草蛉、蚱蜢的身影。
何昭还未走出抑郁之境,一路下来格外无聊,只能听着马儿踏碎泥块的窸窣声。隔着不到几里路,可见一条浅溪漾着微波。玉兰挽起袖子擦去额见冒着的热汗,杏儿也耐不住热的扇着手掌上的弱风,何昭最是镇定,也不见他手上有什么动作。
“前面有条小溪,到那儿休息下吧。”何昭驾驭住马儿,侧身对二人道。
“我也恰有此意。”说罢,各自驾着马儿朝溪水奔去。
有水源的地方永远都是那么好,可以听着溪水潺潺透过石子的声音。玉兰捧起溪水直往脸上泼,泼够就往别人身上洒,在这么美的山水间,似乎永远少不了她的嬉闹声,何昭心情稍加起伏,心里总算有了放松,他捡起石子开始展现他的绝活,那石子如同鲤鱼打挺,连续在水面潜进跃出,玉兰用钦佩的眼光盯着何昭,手里不忘鼓掌手称赞:“何昭你真厉害!我也要玩。”
玉兰弯腰捡起石子的瞬间,小溪对面能突然出现的女子勾起了她的注意,那女子用劲将石块搬到大树下,接着又从袖中抽出一条白绫挂在树上,玉兰反应激烈,放开嗓子打叫:“何昭、杏儿,你们快看,那姑娘有个姑娘要寻死。”她说着便提起裙角,踏着溪水“噼里啪啦”的往对面冲去,踩到滑石差点没摔倒,“姑娘不要做傻事,人生苦短,你还年轻,在这世上没有跨过不去的坎……”
“小姐你慢点跑!”杏儿急着追了上去。
何昭在后紧跟着。
那姑娘刚挂上白绫,玉兰跑去抱着她的双腿往上抬,可惜她力量不够强,东歪西斜,白绫结一下松开,姑娘掉下刚好压住了她,杏儿慌忙将姑娘拉起,急忙扶起摔得最惨的玉兰,关心地为她拍去身上尘埃,“小姐你没是吧,让我看看摔到哪儿没?”
玉兰忍着疼痛道:“我没事。”
那姑娘抽泣声作起,堆得一心埋怨:“我活在世上已毫无意义,姑娘为何要救我?”
“因为姑娘的事些许我能帮得上忙。不知姑娘究竟遇到了什么难题,非要以死来赌气?”
她心灰意冷的摇头:“没用的,谁也帮不了我。”
“不试你怎么知道没用?你跟我们说说又何妨呢?”杏儿着急插了句嘴。
玉兰蹲下身去耐心安慰,“人家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哪怕有一丝希望也坚决不放弃,走得那么绝望,你真的会甘心吗?”她终于止住哭泣,抬起头来看了玉兰一眼,那苍白的嘴唇频频发颤,“我与江珂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我二娘贪图富贵将我许配给林家公子,可怜江珂因此事卧床不起,我在云儿的帮助下才逃婚至此,既然注定今生与他有缘无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日脱离苦海。”
听完那姑娘的遭遇,玉兰心里开始波涛翻涌:“这月老头也不知哪又少了一根筋,这么痴情的一对苦命鸳鸯,他也不用心牵牵,要是因此断送人家前程,我看他还乐呵。”
九天上,月老因玉兰的臭骂,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哎呦喂!是谁又在骂我?”
玉兰甜甜一笑,温柔地问:“还没请教姑娘芳名?家居何处?”
“我姓花,闺名雨容,家住和川县。”
“和川县?没听说过。”玉兰遗憾地摇头。
何昭解释道:“和川县隶属晋州,离此地不到三十里地。”
“雨容姑娘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看还是送她回去吧。”雨容反应激烈,紧紧将自己抱成一团,“不!我不要回去……”
“雨容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逼你回去成亲,你不想治好江珂的病嘛,你不替我引路,我如何去得?”
“真的?你真的能治好江珂?”雨容哭红的眼中饱含着泪花,抓着玉兰双手激动到无以言表。
玉兰很有把握的点了点头。
杏儿将玉兰拉至一旁,小声的问:“小姐,我们不跟何昭回武进吗?”
“当然要回,但不是现在。”话罢,玉兰调皮转身面向何昭,不缓不慢地讲出心中所想,“何昭,雨容姑娘身处难境,既然被我碰上,我绝不可能袖手旁观,咱们谁也不知你母亲病况如何,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母亲,你还是先回去看看吧,你不用担心我们,我和杏儿都懂点拳脚功夫,能够保护好自己,等解决雨容姑娘的事后,我和杏儿再到武进找你。”
“那你们多多保重。”何昭挂着忧愁离去,玉兰不舍的朝他挥手,“何昭你也要保重。”
“小姐,我们先送雨容姑娘回去吧?”
何昭远去后,三个女儿家结伴去了和川县。
和川县,江家。
雨容与江珂母亲一见面就哭得死去活来,如同来得猛烈的狂风骤雨,叫人看得实在心疼,江珂因雨容姑娘被逼婚一事而病卧在床,原本生得一张俊俏的脸上挂满了哀思。
江珂的家世不怎么好,勉强能够温饱,他打小母亲同相依为命,为了维持简单的生活,每每以卖字画为生,因家境贫寒也没念过几年书,但这些都没能掩饰他的天赋异禀,他本人擅长丹青水墨,那些什么山光水景,虫鱼鸟兽,人物画像,在他笔下都能绘得栩栩如生,呼之如出。可怜他这江珂这么一倒,江大娘终日以泪洗面,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初临此景,玉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大娘,雨容姑娘,先让我为江珂把把脉吧。”
“二位姑娘,真是对不住。”雨容急忙用袖拂去泪水,为大娘做引荐,“这位是玉兰姑娘,她是专门来为江珂治病的,也是救过我性命的恩人……”
大娘急忙拜见,苦苦哀求道:“姑娘若能救醒我儿,老身愿当牛做马,终身侍奉二位姑娘,以报二位姑娘大二大德。”
“哎哎哎!大娘这可千万使不得。”玉兰连急将她扶住,安抚道,“江珂的病我有把握治好,大娘尽管放心。”
“大娘,雨容相信玉兰姑娘的能力,她一定能将江珂治好。”雨容边安慰着就贴心地江大娘扶上了凳子。
在九天时,钟天师曾向玉兰传授过医术,这一帮的毒或病症,很少难住过她。
玉兰为江珂把脉时,沿着江珂的脉搏运了不少灵力,毕竟江珂身体太过虚弱,随之意识也会变薄弱,有了这些灵力足够助他复原体力。
“你们不必忧心,江珂只是一时气急攻心所致,不碍事的,更何况有雨容姑娘那么好的灵药在,江珂不日定能痊愈。”
“玉兰姑娘!”雨容羞涩得将脸侧向一旁。
杏儿开心得手舞足蹈, “真是太好了。”
“多谢姑娘……”江大娘感激之心澎湃不已,差点再次跪到地上向玉兰表达谢意,玉兰急忙勾下身去将他扶住,“大娘,雨容姑娘是我的朋友,救江珂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我真的没有尽到什么力,实在不敢受此大礼。”
看到大娘又是以泪洗面,雨容十分懂事地将大娘扶稳坐好,接着又从怀中取出一张娟子为大娘拭泪,大娘叹表惋惜:“苍天对我江家已算眷顾,能得雨容那么好的姑娘认识,可惜我儿没那福分,不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大娘,雨容生是江家人,死是江家的鬼,若今生不能与他作伴,我宁可自绝后生。”雨容跪在大娘膝前,用沙哑的声音回到,大娘怜惜地将她拥进怀里,抱头痛哭。
“小姐,他们好可怜,不如我们好人做到底,帮他们促成这段姻缘吧。”杏儿已被这等伤感的气氛带动,整个人是哭得一塌糊涂。
大娘跟雨容听到杏儿这话,急忙抹去泪水,婆媳二人跪地恳求玉兰帮忙,玉兰心地善良随和的同时,性格也很冲动,眼里最容不得一粒沙子,有案就敢断,有冤就敢申,也不管什么艰难险阻,也不计什么前因后果,还当真爽快的接了这笔单。
“快快请起,我既然来了,就不可能置他两于不顾。”玉兰亲自扶起夫人,顺便用手臂碰了还沉浸在忧伤中的杏儿,“别哭了,还愣着干嘛,快去将雨容姑娘扶起来。”
“喔……喔……”
“大娘,雨容姑娘,你们姑且不用担心,我一定帮你们解决眼前的难题,只不过需要些时日,还望二位放宽心些。”
雨容恭敬行礼,“姑娘大恩大德,雨容永生难忘。”
“雨容姑娘,你就别跟我家小姐客气了,我怕她一高兴,那通天的本事又不灵验了。”杏儿心直口快,哪壶不开提哪壶,赤裸裸地揭开了玉兰的短处。
这一短处的暴露,令玉兰有口难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