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公放明,柔和无刺激的阳光映遍人间,大地像洒满了黄金。长街上那些做生意的人家熙熙攘攘的摆满小摊,吆喝声微微岸浮起。自从入了冬,人间很久没遇到这么暖和的阳光,百姓把这可贵阳光当作甘霖,格外的珍惜。
永安客栈的大门“咯吱”一声打开,客栈小儿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唔哇哇”的打着哈欠。
“妈呀!”
客栈像见着了鬼,吃惊的往后一跳。
玉兰和杏儿原本靠着客栈的大门相拥睡,当小二将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无一幸免,同时摔进了里面。他们又是男扮女装的行头,客栈小儿像母鸡觅食那边谨慎,偏着个脑袋注视着地上的人儿。看着是有些眼熟,不过他当时并没有那们确认。
玉兰与杏儿酒醒,摔得“嘶嘶”叫,眼前的景象由模糊逐渐转变为清晰。
这不是小二么?
玉兰昏昏沉沉的站起身来,虽说已然酒醒,不过这脑袋疼痛如针扎,来得一阵一阵的。
“你,你么两个是谁啊?怎么会睡在我永安客门前?”小二像防贼一样小心,说着说着又退到了另外一个方向,“不过看你们俩挺眼熟的,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这店小二怎么回事,不就分开几个月么,这么快就将我们忘了?还有,将我了也就罢了,不会连杏儿都忘了吧?
玉兰一脸茫然的盯着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是男儿装。杏儿也不说话,愣着就直接愣着。
“张益,改干的活儿都干完了么,还在那儿嘀哩咕噜的干嘛!这个月的工钱还要不要了!”
“掌,掌柜的,来了来了。”客栈小二走时还挠着脑袋,用那种困惑的眼光看了他们一眼。
永安客栈的掌柜其是个十分要好的人,他没有别处老板的那种高傲与吝啬。杏儿在这儿住上那么久,他直接把她当作女儿般看待。玉兰离开的这些日子,杏儿心情一直处于低估状态,是他给了她足够的安慰,让她能坚强的挺上那么久。
“二位客官是住店还还是……”
掌柜见玉兰与杏儿站在原处一直未动,出自服务态度,他言笑晏晏的迎接上来。一句话还未问完,就与小二哥产生了相同的表情。
玉兰准备开口,却被顾忌打压下去,却发现自己只能吞吞吐吐的说出“我们”。她的眼光斜扫向杏儿,旨在让杏儿亲口解释。杏儿眼光忽闪完的那一刻,掌柜已本能的将眼光投向杏儿,这下不用杏儿解释他就已经猜出答案。按照推理,眼前的她人不正是玉兰了么?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差点没适应过来。
“盼天盼地,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快!里面儿请,我们好好坐下来聊聊。”
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玉兰对掌柜的识别能力另眼相看。
掌柜为了庆祝玉兰平安回到永安客栈,干脆连门都关了,他道:“今日永安客栈只会玉兰姑娘一个人开,别的客人就由着他们去。”
看到这一桌令人一看就羡慕的好酒好菜,玉兰受宠若惊,差点没感动到流泪。
“掌柜对玉兰这般好,玉兰都不知该如何报答掌柜大恩大德才好。”
“姑娘就被跟老夫客气了,这还得感谢这场来之不易的缘分。”说着,他高高兴兴的将美酒满满倒上一杯,“这是我们永安客栈最好的烧刀子,入冬抗寒必备良药,包你满意。”
玉兰昨夜喝酒喝得天花烂醉,今日见了这酒就觉得头昏脑胀,心里闷得想吐。可又不能拒绝掌柜好意,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掌柜说得没错,这场缘分来之不易,是该好好珍惜。”玉兰举起酒杯,“来!我先敬你一杯!”
掌柜一手捞开衣袖,爽快拾起酒杯碰杯,各自将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他的情绪如变幻无常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心情还算爽朗,突然之间就开始语重心长的自责起来,“自从姑娘从万花楼突然消失,杏儿姑娘几乎天天都以泪洗面,过得抑郁寡欢。唉,我这把老骨头枉活了四五十年,说没用是真的没用,要是学会些许技巧,杏儿姑娘心里多多少少都会好过些。”
“不不不!掌柜千万不要这么说。”杏儿的情绪从坐上酒桌的那一刻起就不怎么安定,“杏儿在这世间除了咱们小姐以外,就属掌柜对杏儿最好。”她的面色显得越来越沉重,“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个像掌柜这么体恤人心的好人,能这般掏心掏肺的对待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甚至把她当作自家闺女那般的好?”
客栈的空气一下子稀薄了不少,萦绕满屋的是甘甜的酒香。
“说来不怕二位姑娘见笑,老夫曾经有那么刻苦铭心的经历,年满十二岁的女儿因一场瘟疫彻底离开。老夫多次反思,这善与不善能怎样?老天会好好睁开眼睛看老夫一眼吗?他不会,他要是会,我的幻儿就不会死。”掌柜抬起颤颤巍巍的手 ,那青筋满布,皱皱巴巴的手背上满是岁月流过的痕迹,“她如果还在,现在大概有这么高了。”
这气氛怎么怪怪的?不应该是开开心心的么?说好的庆祝我回来了,怎么就成了一场悲痛欲绝的话述忠肠?
玉兰第一反应便是想办法扭转这悲伤的画面。她起身亲自满倒酒三杯,“感谢掌柜这些日子以来对杏儿的照顾。杏儿来,我们一起敬掌柜一杯。”
掌柜用袖子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点头应了玉兰好意。
能得几番痛饮,又饱饱吃上一顿,这日子别提有多滋润。
玉兰打推开原来住的那个房间,里面的布置一层未变,杏儿道:“小二哥人很好,她知我心情不好,做起事来心不在焉。因此每天都与我争着打扫。不瞒公主说,这些日子来投宿的客官,不知有多少人花高价来定这间房间,掌柜她都没有同意 他还说这房间一日未退就是公主你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侵占。”
这房间冬暖夏凉,是整个永安客栈上等房间,不光在武进,就是在整个常州都找不到比这舒适的房间。
“他们真的好人,我都不知前世积了什么德,居然能碰见这么好的人 。”
玉兰知足的叹了口气,惜足跨入屋内,葱白纤细的指尖触着木桌木櫈的纹理,感觉和原来一样,真的一点也没变。梳妆台上,那可素而不俗的簪花安静地躺在上面儿。她深情款款的拿起那支簪花,脑中秒见闪现那日的场景。
赵拥买下这支簪花,还亲自为她戴上,那时还被一卖胭脂水粉的大娘误会了去,还他们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生叫玉兰面红耳赤,难受了好一阵子。
“对了,赵佣了?回来也没听你提及,他是不是已经离开常州城了?”
杏儿咬着嘴唇,深表愧疚的回道:“公主与妖女大战消失后,赵公子像发了风似儿的找你了好些阵子,听说为了早日找到你,他还大动干戈的动用自家家产,请了官府老爷帮忙,后面的情况我也就真的不清楚了。”
“别看他这人平日那么讨厌,对待起朋友来还停真心的嘛!”
“我对待朋友几时不真心过?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吧?”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玉兰与杏儿身后想起。
杏儿:“赵,赵公子?”
杏儿不说他也知道是赵佣本人。在整个常州城里,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声音。 “沙沙沙”的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赵佣步伐沉重的靠近。
玉兰木讷地转过身去,双目里满满定格着他。
“这世上还有比你更无情的女人么?明明好好活着,却还害大家整日胡思乱想,为你提心吊胆,更是害我有理没理就往外跑,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才能找到你。说!你该当何罪?”
赵拥的语气带着麻醉剂,这才刚听完她的话,这心就莫名其妙的醉了。
“我……”
玉兰确实百口莫辩,当时的她确实没有给赵拥写信报平安的想法。不过赵佣没有太在意,他直接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给她来了个措手不及。别说她被吓得不轻,就连赵拥身边的护卫林峰都差点吓掉了下巴。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她很想挣脱,却发现对方抱得实在太紧,她弱小的身子像花蕾中的花蕊,被一层又一层的花瓣紧紧包裹着,似乎不到花开之日日,就绝对闻不到花的芳香。
“别说话,让我冷静一会儿,就这样,很快就好。”
玉兰挣扎的双手垂直落了下来,这怀抱突然让她感到无宽心,没有压力,没有胡思乱想,似一块巨石从心里一下挪开,瞬间顺心不少。
别看赵拥多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在玉兰眼里,他可比小孩子还要小孩子。就因玉兰害他白担心了一阵,怎么也不肯原谅玉兰,非要玉兰补偿他,直到他满意为止。因此,他根本玉兰答不答应,拉着玉兰就往外跑,还不让随处跟着,直接就将林峰扔给了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