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么?
玉兰一个踉跄,差点没栽了个跟斗,“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其实这小王爷除了长得好看了些,身份高贵了些,其他真没什么优点,脾气又很臭,实在不值得你们这般卖命。”
那小姑娘有些想笑却又不能笑,只是低着个头,两颊明显微红。
“那就有劳妹妹费心照顾,我得回去了。”玉兰侧头看了外面漆黑的夜,才想起这时辰已经不早,又恐景兰担心,只尽快好告别离去。
“姑娘请留步!”
玉兰有些纳闷的转过身去,那小姑娘表层有些纠结,心里似乎藏着莫大的苦衷,说出来又生怕引来灾祸。她尽可能表现出不着急的样子,随和一笑,旨在鼓励小姑娘大胆说出,“妹妹莫要着急,有事慢慢说,若我容得下我白玉兰帮忙之处,我定当竭尽全力,定当不负妹妹所望。”
小姑娘将沉重的目光投向躺在床头那位可怜的姑娘,良久才启唇冰冷的道:“王爷不想养没用的奴才,因而我们这儿立有一道规矩,凡是女子都得搭活儿接厨,为王爷与将士生火做菜,明日刚好排到灵溪姐姐当值,可她如今这样昏迷不醒,明日定是下不了厨的,所以兰儿求姑娘替灵溪姐姐求个情,换我替她当值。”她痛生怜惜,声音也是越见稀薄,眼泪差点儿就从眼眶逃出。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叫你这般为难,原来是下厨啊,没事儿,明日我替她当值。”
小姑娘眼眶的泪花儿在希望燃烧中一下子风干,激动迈上前来握住玉兰的手,“姑娘恩情无意为报,我先替灵溪姐姐谢谢你!”她总是很拘礼,说着就往地底儿下跪,玉兰不愿受此大礼,也没让她跪成,“我说过的,若是有用得我的地方我都会竭尽所能去做,况且区区一件小事儿,你是在没有必要行此大礼。”
那小姑娘站直了腰杆,失意地抿抿嘴唇,对她而言所有感激都得用行动来证明,若是站在一处什么都不用做,她是切切实实的不习惯,甚至连句平常话都难以开口。玉兰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冲她淡淡一笑,和气拍了她的胳膊,“虽说照顾她是不假,但也要记得休息。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若没有事我就先回了。”
小姑娘点点头,整理好情绪,送她至营帐出口。
玉兰猜得没错,虽是在营帐驻扎的范围,但景兰不免还会担心,她感觉空荡荡的回去时,景兰正在帐外徘徊着,直见她完完全全站在她面前之时才肯松口气。
“姑娘怎么去了那么久?担心死我了。”景兰一席关切的话,同样一幅着急的神情,瞬间勾起她对杏儿的想念,耳边同时出现那句熟悉的问候,“公主怎么去了那么久?叫我好生担心。”
之前,她与杏儿总是形影不离,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今一别便是一个多月,虽然是主仆的关系,但在玉兰心里,她早把杏儿当作了朋友。她的星眸在忧伤中垂得很低,低得快与地平线接壤。
“姑娘怎么了?是不是景兰说错了什么,惹姑娘不高兴了?”
景兰一见这等情况不好,又是心急,又是一阵儿胡乱猜忌。
“怎么会了,别瞎想!我只是有些乏了而已。”她平平淡淡的露了下唇角,几步便入了营帐内,“景兰姑娘,明个儿我要替灵溪姑娘当值,劳烦你去帮我找些食谱,我现在便想想看看。”
景兰一震,“姑娘方才还说身子乏了,现在怎么……”
“这个……”玉兰顿时有些难堪,准备端起茶杯喝茶的心情都随尴尬流去,“喔,刚才是有些乏,但现在不知怎么的,精神颇好。”
“那姑娘先坐等一会儿,我立刻去食厨为你搬来。”
景兰思量了片刻,很快按照玉兰所需而去,玉兰见她走后,这才端起茶满足地喝了一杯。令她烦忧的是,景兰一去便是半个时辰,回来时,她已困得睁不开眼,更别说是看什么食谱。
古人自有克服困倦看书的方法,她为灵溪当值已是拼命豁了出去,竟学起古人悬梁刺股,拿了根狼牙棒子当锥子,用一根绳子将头发吊了起来,这景兰知道倒好,此时若换别人进了这房间,定是竖着来横着出去,即便醒后都不忘鬼的形象。
眼见烛蜡在燃烧中一点点的殆尽,化成一滩蜡水再从新凝结成固态,火焰细风中跳动,帐篷上映出她那纤的身子。
……
晨曦在鸟儿欢快地叫声中来临,昨夜竹林中弥漫着淡淡的烟雾,今个儿几乎都化成晶莹剔透的露珠,明亮的闪烁在竹叶绿丛间。
景兰早早为玉兰打来洗漱用的水,她进门时,玉兰还爬在桌上睡得正香,昨夜打开扉页的食谱都还没来得及关上。
“姑娘,姑娘该醒醒了。”
“我好困,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姑娘不是说替灵溪当值么?若去迟了,灵溪会有受罚的。”
“对呵!”玉兰猛的翻起身来,这才想到还有正事待办,“景……景兰,快给我打水,我要赶紧梳洗。”
“我早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咯,就在那儿。”
玉兰慌慌忙忙的站起,办事儿的速度犹如快刀斩乱马,也就来回几步路的功夫,她就已将洗漱的工作处理完毕。即便速度是快,但她却顾不上与景兰说个一两句话就直接“噼里啪啦”的朝食厨赶去。
她从未下过厨,向来都是别人伺候着她,甚至从小到大就连食厨都还没有去过,更不要说是做菜。不过也不枉她聪明,连夜背了几道食谱,今个来时还颇有几分底气,不至于找不着头绪。
食厨食材倒是不少,基本可以满足她的所需她脑中清晰记得一道菜名,这名儿就三个字——黄金鸡。
诗仙李白曾在《志林》一诗有云:“堂上十分绿醑酒,盘中一味黄金鸡。”
光听名儿就觉得不错,若能做出还真可称为是巧夺天工。
她将眼睛微闭,美食食材以及先后顺序像流水一样在她脑中流动,“杀鸡,洗净,加盐,麻油腌制,再加入葱花和花椒放入水中蒸煮,捞出切块。”
我就先试试这道菜。
莫名的开心在心中燃气,她左看右看,终于在一个角落的笼子发现了只母鸡,她行至砧板前拿了把菜刀,势在必行地朝鸡笼而去。她先用一只手将母鸡提了起来,准备拿它开刀,当刀锋即将触及母鸡羽翼时她闭着眼睛刹住了手,刀在颤抖中“哐当”掉在地上。她下不去手,也不懂得如何杀鸡,握着这满身羽毛的动物,她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于是将手一松,母鸡“疙瘩”一声掉下,找个桌角就乱窜。就在这时,她脑子突然一下开了窍,这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只见她将双手往围裙一擦,像魔鬼抓人时的手爪,轻手轻脚地朝母鸡探去,“喂,你可别乱动啊,否则我可生气了啊,告诉你,我生起气来很怕的。”眼看就要捉住,那鸡张开翅膀“咯咯”一闪,玉兰一个急扑腾,脑袋很惨地撞在桌角上。脑袋上因此留下一处红肿印,只要往脑袋上轻轻一揉上一揉,直疼得“嘶嘶”出声,“哎哟我的脑袋,该死的鸡!不是让你别跑嘛,你居然还敢跑,今天我非得将你煮了不可。”
她还不善罢甘休,打起精力继续捕捉,鸡毕竟是活的生物,加上身子贼小,为了逃命四处乱飞乱跳,弄得好好的食厨一团糟,像刚经历一番打斗过的痕迹。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生英明竟毁在一只母鸡身上,她想想也是气氛,干脆捏个仙决将它擒住,那鸡中了仙法后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处,“哼,不是很能跑么,现在你跑呀!我可告诉你,你是凡物我是神仙,你为鱼肉我为刀俎,你的生死只能我说了算。”
再一个仙法捏起,仙决将菜刀带了过来,再一施法,母鸡的小命顷刻陨于刀刃间,鸡血溅得她一身遭。终于在勇气中杀了一只鸡,很快她便闭着眼睛将鸡毛一根根通通扒了去,按照食谱烹饪方法,以先后顺序处理这只鸡。
几个时辰过去。
小王爷身边伺候的下人开始来食厨催促,说小王爷在王帐发了怒,若再不尽快将菜盛上食桌当值之人必得提着脑袋去见。他这话一出,
玉兰更是不敢耽搁,要有多快就有多快,一个人手忙脚乱,又没什么经验在身,因此可没少打碎食厨里的碗盘。
最后饭菜是上了桌,小王爷没吃上几口便怒摔筷子,“这菜是谁做的!鸡蛋羹里夹杂着蛋壳,鸡汤里面煮着鸡的羽毛,就连煮个米饭都还是生的,这叫本王怎么吃,诚心气死我。”
在场之人吓得颤颤巍巍,都不敢吭声。
“这饭菜都是我做的,我忙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才做出这桌菜了。”正当此刻,门外传来一句熟悉而有力道的声音。
当小王爷见此人正是玉兰之后,本来堆满一怒色的脸上很快变得十分滑稽,甚至都忍不出喷笑出来,“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啦?”玉兰好奇的摸了下脸颊,拿开手时,发现手上一抹锅黑,她见小王爷笑得开心,也只好白白送他打趣,并没觉得丢人,“笑吧笑吧,最好笑成一个傻子。”
“看不出你还会做菜啊?不过本王想说的是,你做做的饭菜太难吃了,不信你自己过来尝尝。”
“尝就尝,本姑娘辛苦背了一夜的食谱,我才才不相信差到哪里去。”
说着,她几步走到餐桌前,夹了一口红烧茄子入口,瞬间面红耳赤,立马“呸呸”喷了出来,“这实在太难吃了,怎么那么咸?”
小王爷挑了一下眉头,表情可以直接用三字来诠释。
怪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