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周围环境太过安静,本来不困,却在不知不觉中睡去,这一觉醒来还不怎么舒服,昏昏沉沉,一个头变两个大。玉兰难受的揉着太阳穴,心头有些烦闷,像有什么东西赌在里面,想吐又吐不出来。
那什么神医到底来了没有?不是说好两个时辰的么,这天都黑了,怎么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玉兰乏力地起了身,都有些后悔睡了这一觉,没睡时精神到好,头也不沉,现在倒好,全身骨头酸得要散架。那两个伺候她的姑娘不在,外面鸦雀无声,这知道得好,不知道还以为与世隔绝了呢,她下床穿好了鞋子,正要出去看看情况,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埋怨来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她穿好鞋子才来,结果两脚一蹬,急忙一个后仰睡了回去,赶紧拉过被子将纤细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咚咚——”
神医看了玉兰一眼,转身将药箱往桌重重一放,“她还在睡啊,你不是说,她早就坚持不住了嘛?”
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他就是那神医么?
玉兰俏皮地睁开一只眼睛,用余光扫视着眼前人,只见那人忙着打开药箱将一系列需要用到的物品通通翻了出来,还略带几分强迫症,非要把药瓶放稳放整齐后才肯罢手。
旁边那姑娘垂着脑袋,她无话可言,想是不想跟那神医搬弄是与否,毕竟事实摆在眼前,玉兰确实安详的睡着,她两手规矩地放在腹前,恭恭敬敬地等待吩咐。其实这姑娘便是方才照顾她的那位女子,原本她们是两个人在一起,而此时这帐篷内只有她和那位神医。
“你去看看她的脚踝是否还在浮肿?”神医整理好药物,端坐在一旁,一脸严肃的吩咐道。
那姑娘勾了下身子,按照他的交代去办,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被褥一角,露出玉兰受伤的脚踝来,“神医,一切正常,并无浮肿现象。”
神医“嗯”了一声,随后满意地捋捋胡须,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说明已无大碍,已不用复疗了,只需用我精心炮制的药酒辅助按摩半个时辰左右,不出一日便可完全康复。”他显得有些徒劳的起了身,将拿出的药物又收了回去,辛亏不怎么多,很快便打包完毕,准备离开时对那姑娘说,待会儿记得到我那拿药酒,那姑娘应和着点了头,和气谢过大夫,出于礼数将他送了出去。
确定他们都走了后,玉兰这才完完全全睁开的了眼睛。
什么神医,在我看来无非是个骗子罢了。连看都不看一眼,只听别人瞎说说就完事了,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玉兰才打心里刚吐槽完,平常的翻了个身,刚好就在这一刻,那姑娘无声无息地走了回来,她立马合上双眼,又装作睡着似的翻了回去,好在她是个懂点功夫之人,这等猝不及防的应变能力多多少少可以吃得消,否则这装睡的事儿定会被那姑娘发现。
那姑娘到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她很是贴心,像杏儿一样,尊她如主子般,只是与杏儿相比,她太过温柔,平时除了和气地露露唇角也没有其他多余的笑点。玉兰没好睁开眼睛看她,只知她在为自己盖被子。不过几秒,门外传来脚步声,这声音轻而柔,不缓不急,一听就知来人是个娇滴滴的女子。
“景兰,姑娘还没醒么?小王爷在主帐设下夜宴,特命我来请这位姑娘一同前去享用了。”
设宴?
玉兰情不自禁的咽了下口水,这腹中空得难受,其实她早已饿得精疲力竭,她开始有些后悔要装睡,只是这戏既然演成就不能前功尽弃,否则这尴尬的局面将会让她骑虎难下。
片刻,这叫景兰的姑娘为玉兰细心整理好被子后终于得空回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吧,这扭伤怪折磨人的,她现在睡得这么熟,现在打扰不太好。”
那姑娘觉得在理,点头道:“那好,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我这就回去禀明小王爷。”
话罢,她便打算转身离开,玉兰头脑一热,突然故意咳嗽起来,模样做得很像,恨不得呕出一碗血,景兰姑娘一昧儿担心,本能为她捶了几下后背,反复的叫喊着她问她这是怎么了?
这招果然见效,那姑娘得确打住了脚步,也担心着赶了回来。
“这,这怎么回事?该不会染上风寒了吧?”
景兰不敢武断,只是茫然的摇着脑袋。
“水,水……”玉兰像生了场大病,全身软弱无力,脸色阴沉,拖着余力沉病殃殃的道。
那姑娘慌慌忙忙的重复着“水”,很快就去为她倒来,景兰将她小心扶起,把水喂给她喝,“姑娘你慢点,小心呛着。”
景兰不说倒好,这一说果然应验,她还真被呛得半死,弄得个哭笑不得的下场,“你是乌鸦嘴么?咳咳……”
“对不起,对不起,姑娘我不是有意要诅咒你,只是我……”她有些手足无措,也有些自责。 那姑娘也过来帮忙,在他俩的配合下,玉兰没呛多久便已恢复正常。
“你们这儿有吃得么?我都一天没吃过东西了。”
“有有有,小王爷在主帐设下夜宴,特命我来请姑娘前去享用,方才看姑娘睡得沉,不敢打扰,这下姑娘醒了,真是太好了。”这话好像有些符合那姑娘的意识,她很欣喜,应答也很积极。
“小王爷还真是设想周到,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就与姑娘一同前去吧。”
那姑娘愉悦地点了下去,屈身提鞋为玉兰穿上。
哎呀,本公主怎么那么聪明了,不仅轻轻松松将难堪抛出,还不费吹会之力的得了顿美食,美哉!实在美哉!
夜宴上,艳舞笙歌,都是些身材婀娜的绝色美女在献舞,小王爷一尊王者风范,端坐在宴桌上搬弄他的扳指,也不见被这柔美欢快的舞姿吸引。玉兰刚才还一副正气十足的模样,此番到弱得像只小白兔,乖乖的跟在那姑娘的后头,绕过这些舞女,慢吞吞的走到宴桌台处。
那姑娘恭敬行了个礼,低着声气回禀道:“小王爷,那姑娘来了。”
小王爷斜着眼神瞅了她一眼,“啪”的一掌拍向桌面,那倒好的酒水由于受到颤力不禁浸洒出来,“请一个需要那么久?”
“小王爷息怒,是奴婢办事不利,还望王爷从轻发落。”
这傻丫头干嘛不解释清楚,这不怪她好么?
玉兰有些看不惯,一把拉起那姑娘,气氛为她辩解道:“她早早便去见过我了,是我习惯不好,行事缓慢,因而才耽搁了宴席,小王爷若执意要怪罪就怪罪我好了,跟这姑娘没关系,还请王爷莫要降罪于她。”
“呵,不错呀,一个区区婢女都值得你这般袒护。罢了,本王爷今夜心情好,不想计较那么多,就看在你为她求情的薄面上,本王就暂且饶了她。”
那姑娘连声谢罪,勾着身子狼狈退了下去。
玉兰看她委屈离开的背影,心里顿时生起怜悯之情。
“来了就坐下吧,还在想什么呢?”正说着,小王爷一脸嫌弃地将倒好的酒水通通泼掉,接着又命丫头重新为她斟酒。
玉兰不语,心情有点沉重,只是理好裙幅便优雅坐了下去。不知为何,她还没来时还觉一身轻松,来了却觉得很不自在,坐在此处甚至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倒酒的丫鬟拘谨的走了过来,先为小王爷斟上一杯,随后才行至玉兰身边斟再斟满一杯。说来也是奇怪,刚才为小王爷斟酒时还好好的,到了这头也不知怎么回事,这手突然一抖,酒水不慎倒了出来,就连杯子也被碰倒,美洒尽洒,弄得玉兰一身酒味,她手忙脚乱,急忙用又手为玉兰擦拭,嘴里不停的道歉。玉兰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安慰她道:“你不用紧张,没有关系的,大不了换身衣服就好了。”
“做什么事都毛手毛脚的,要你们这些蠢货有何作用!”旁边顿时又出现同样的发泄方式,只听见桌面猛地响了一声,一声厉斥如雷贯耳,那些舞女吓得软弱无力,皆停了欢快的舞步。
“喂!你凶什么凶,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就连神仙也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好比是你,贵为高高在上的小王爷,难道你就敢说你不会做事嘛?”玉兰又是一阵心疼,袒护这可怜的姑娘。
“呵呵,本王做事当然也会出差错,但与他们不同,他们只是些身份卑微的奴婢,所以做错事就应该惩罚。”说着,他从怀间掏出一把匕首仍了过来,那姑娘吓得战战兢兢,很是害怕的躲在玉兰身后。
“你这是要干嘛!你别太过分了哈,她无非是犯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错,下次注意点就行了,难道你还真想取她性命不成?”
她的心里开始有些紧张,深怕在这儿突然闹出什么人命来。
小王爷没有搭理玉兰,而是用一种极为可怕的眼神盯着那位丫鬟,他的俊美容颜霎时变得暴戾,像一只随时可以将人大卸八块的野兽。那丫鬟不敢在犹豫,她似乎知道惩戒是什么,她决然拿起匕首,咬紧牙关,在众人面前血淋淋的削去一根小拇指,鲜血冰冷挥落在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天际,小王爷镇定安详,玉兰眼圈红成一片,早已吓得魂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