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台总有,明人不拆。
这是叶榛今夜新悟出的重要人生格言。
她惯是个伶俐乖巧的姑娘,心里门儿清,眼瞧着陆泽久颀长的身影彻底隐没在夜色里了,才停下近乎逃离的步伐,偏头看向身侧的人,“江先生,你为什么睁眼说瞎话?”
十七岁过后的记忆浅薄,该记得的却还是记得,江致远指作“流氓”的人,更是记得分明。
原因无他,白天去市一医院拔牙时,她特地看了眼艳红似火的光荣榜,打算对榜挂号。
牙科治疗中心上榜的没几个,主治医师业务能力一流,不仅在榜上有名,名字和两寸照还高悬在光荣榜的最顶端,标杆似的,可望不可即。
叶榛人矮,没看清,但当时有阳光,哗啦啦从树梢上落下来,远远望去,有点儿玉树临风的感觉。
好看的男人都值得放进记忆盒里珍藏,所以这印象,自然颇深。
江致远却被问得有些懵,他是不知道这茬事儿的,茫然着脸消化掉所有,危机感扑面而来。
月色这东西,放在任何年代,都是爱与情的见证,于他还好,若是于陆泽久……
很危险啊。
江致远舌尖抵着牙根,稍显圆润的凤眸半眯着,似乎在盘算什么,良久,声音轻飘飘地问:“知道马里亚纳海沟吗?”
旧戏可以重演,亏不能再吃,叶榛非常高冷地轻“呵”一声,指纹解锁打开手机,递过去:“百度一下,你就知道。”
这波操作其实有点儿秀,但时机不对,江致远愣是忍着没笑出来,甫一开口,却差点儿破了功。
“好的,谢……谢谢。”他声线颤得像海边层层翻涌的浪花。
叶榛纳闷:“有什么好笑的?”
“抱歉,我笑点有点儿低。”江致远就没什么正形地笑,随手点几下屏幕,递到小姑娘眼前,“马里亚纳群岛附近的斐查兹海渊深约11034米,整座珠穆朗玛峰放进去也够不着底,但陆泽久不一样,扔进去他能踩两个脚印,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叶榛猜不准他弯绕如山路的心思,认真想了想,习惯性地仰头看着他,“是迪迦吗?超古代战士的人间体。”
小姑娘对迪迦似乎有种特殊的情感,每次提到时,眉眼间总是不自觉染上娇憨,看着特别可爱。
就像现在——
清澈的眼睛含着几分水意,小鹿似的,江致远猝不及防,心脏松松地软了一片,变得潮湿:“百度说,迪迦最高只有120米,要想踩到斐查兹海渊的底,得92个才行。”
叶榛唉一声好失望,转眼又想起最初的话题,捻着手指问:“睁眼说瞎话好玩吗?”
江致远笑,抚平衣角的褶皱,微微转头,细长的指捏了捏小姑娘的脸,剑眉轻蹙:“好像,瘦了一些。”
他的背后是一棵茂盛的凤凰树,葳蕤的枝桠探出来,投下大片的阴影。因此,叶榛无法看清他脸上的微表情。
是戏谑?还是温柔?
算了,这并不重要。
叶榛非常淑女的轻提起裙摆,露出圆润可爱的膝盖,笑容甜美:“失礼了,江先生。”
她话音未落,纤细若鹭鸶的长腿已然踹在他腰上,狠辣劲儿十足。
“个登徒子,本姑娘的脸是你随便能捏的吗?可恶。”
“……”
这小姑娘,有点儿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