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渐渐有了蝉鸣声。
喑哑,嘹亮,跌宕起伏着将叶榛的思绪拉回来,扔在妆镜前,与自己面面相觑。
此情此景,是真的傻气。
但谁也没有说话,彼此僵持着不动如山,直到叶女士推门进来,意有所指地戏谑她:“叶榛,你是打算在浴室筑窝定居吗?”
她倏然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人,难得没有反唇相讥,只问:“或许,你觉得旧榛榛是怎么样的人?”
她想知道,骄傲如花孔雀的旧榛榛,是否真的存在过,出现过。
叶女士偏了下头,黑白分明的眼里有几分探究,她不知道叶榛什么意思,就照实说:“你这样的。”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新旧都是她叶榛本榛,未来与过去,不是她这样还能怎样?
叶榛撇着嘴角,像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儿,踢着灰毛大拖鞋,“我的意思是——从性格和人品来看,她怎样?”
女孩的代名词是娇气,叶女士稍微想象了下摒除情面直白回答后的场面,头很大,像达到临界点的气球,危险极了。
于是,左右衡量了下,她将早已拟好的腹稿加减乘除,凑成一句很有逼格的话,“命运很皮,但它从来不盘无罪的人。”
叶榛枯了,转头看着床头的记事表,很好,距离第二个七年整还有100天。
那么,榛榛做错了什么?
十六岁末时神社抽签,大凶,忘记交给神官消灾除厄,失足摔下楼梯,重伤。
PS:是记忆海马损伤。
惨是真的惨,像乔叶,断腿打石膏,拆了还是那只最靓的皮皮虾,而她——
啧,命运这个偏心仔。
重温完这段过往,自觉将自己划入倒霉催行列的叶榛扶着额头,努力堆砌出聪明睿智的神情,辩解道:“日月可昭,榛榛我只是时运不济。”
叶女士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捧着她的脸揉面团似的,可劲儿揉两下:“可不是吗?命犯扫把星,好惨一女的。”
这么不友好的吗?
叶榛忍不住在心里默背《菩提偈》,像失眠时数的跨栏小绵羊,1、2、3,跳回来再背。
很枯燥,但那些灼人的焦躁,确实宛若遇到强风的烛火,熄灭了。
岁月还是那样静好,叶榛也笑得眉眼弯弯,“谋事在人不在天,不如看症结束后,我们去买只转运小金猪,祛祛晦气?”
“好主意。”叶女士拍着她的肩膀,毒舌照旧不减功力,“但氪不改命,酋长你确定要花这份冤枉钱吗?”
这话算是正中靶心,打得叶榛瞬间失了卖惨敲诈的心思,缩着脖子弱弱宣言:“待天命是懦夫的style,我,叶榛,是要逆天改命的女人。”
行叭,逆天改命,很小说的台词。
叶女士懒得把歪到边疆的话题扯回来,抬手扶正她头顶的兔耳发箍,神色不变,“天亮了,再磨蹭太阳就该晒咸鱼干了,先去吃饭。”
青天白日少做梦,叶榛了然。
她有时候还是蛮了解叶女士的,但心中难免几分怨怼,左挑右拣的,又把腰斩的旧话题捞出来,继续磕。
“非酋也有追求,我觉得那头转运小金猪,必须拥有。”叶榛挺直腰板,铿锵有力地道,“谁也不能阻止我。”
作为新世纪的好好家长,叶女士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挥手就是句:“买!自己付钱。”
瞧瞧,多善解人意啊——
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