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不知道,住在少女心底的那只小鸽子,到底有拖延。
北京时间:9点35分
宋牧呆坐在台阶前,盯着不远处的市一正大门,像尊被时光定格的灰色雕塑。
病例和资料散落在脚边,手机黑着屏幕休眠许久。他不知道第几次拿起手机,终于决定先给叶榛发消息——
然而连续几次都是失败的,无法发送消息,甚至弹出红色的警示标志,提醒机主检查网络。
信号太差了。
早前研究科宋医生发来有关叶榛的消息,到现在也没能刷出来,红黄的小圆圈倒是在不停地转。
不过,这有什么用呢?
宋牧打开短信息,找到叶榛的联系电话,抬手委婉地质问:“你真的出门了吗?叶小姐。”
许是不想被误会,叶榛很快发了定位过来,并附言:“一百三十三米,宋教授等等我,超快的。”
再等会儿,朝颜花可就谢了。
宋牧单手撑着下巴,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冷意:“三分钟,过时不候,来年再约。”
也是挺狠的。
但对付叶榛,却正好。
散漫、随性,她的的确确是守时的,但骨子里所刻印的时间观,会让她的每一分钟都无限延长。
这是许多女孩子的通病,宋牧不做评价,试着去理解,还是无法苟同。
手机振了一下,叶榛回:“医生,你这样是不厚道的,我可是你的失忆症病患。”
宋牧冷笑:“我还是你的失忆症医生呢,赶紧滚过来吧,别废话了。”
在叶榛不甘心的“哦”声中,宋牧干脆利落地关了手机。
彼时,他和任何一个与病患斗智斗勇的医生一样,披着白大褂,眼神冷漠,表情木然。
叶榛是他接手治疗的第二个失忆症患者,第一个是他的未婚妻,卿小鱼。
与未婚妻的病症不同,叶榛是逆行性遗忘,记忆海马可以产生新的记忆,却会抹掉过去全部或部分的记忆,且以七年为期。
而今年,恰好是第七年。
宋牧俯身拾掇好病例和资料,塞进皱巴巴的文件袋里,认真压了几下,似乎还是很难看。
像团被揉皱的梅干菜,乱糟糟的。
但是没关系,资料是好的就行。
他抬头看时钟,已经不知不觉过了五分钟了,叶榛还没出现在正大门。
天边的云层,却是由浅及深变幻了好几轮,风声有些疏凉,预示着第二场梅雨即将到来。
宋牧忽地一下站起来,鞋底摩擦着水泥地,划出尖锐的悲鸣声。
他想起十点钟的研究院会议,原本是琢磨着推掉的,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不用了。叶榛这乌龟般的速度,就算她能在午饭前赶到吧,也晚了。
寒风萧瑟,还不如回去开会,和老学究们扯扯皮,温暖又逗趣。
嗯,就这样吧。
他抄起文件袋和手机,惊险地避开忽然疾行的自行车,沿着盲道穿过门诊大楼,慢悠悠朝研究院走。
研究院在市一的北苑,紧邻着第二住院大楼,因此与其他地段的大楼不同,那里非常安静。
一种算得上过分的安静。
环境倒是挺好,绿树成荫,繁花似锦,中庭还有莲池飘香,长廊蜿蜒。古香古色的,像是5A景区的一隅风景。
宋牧却不大喜欢。
北苑安静归安静,可是第二住院大楼呢?
隶属于精神科的病患们,最喜欢披着床单在中庭瞎晃悠,然后在不经意间跳出来吓你一大跳。
这是他们乐此不彼的游戏。
就像现在——
宋牧刚经过长廊,就有床单悠悠飘落而下,将他裹成细长的春卷。
“给我往死里打!”
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