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舍离开
赛阿姆2019-02-18 11:135,757

  花燕峰淡淡一笑,“凶手真的是头野狼,与狼女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村民和秀才才知是冤枉了狼女,而也在这时,第一个受害人的母亲也才透露狼女那天去见他儿子是狼女知道他家比较困难,给他们家送米的,秀才满腔的怒火质问老人家为何当初所有人都说是狼女的时候,她为什么不说出来?老人家回答说是全村人都认为是狼女所为,她也和全村人一样的想法,直到现在抓到真正的凶手,想起那日狼女给自家送米,才知真正是冤枉了狼女,让她含了莫大的冤屈。秀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不信任才伤得狼女太深,悲痛欲绝,所以带着狼女又到了当初两人相遇的深山,就在那有高山,有流水,有鸟叫,有花开的美丽地方,秀才盖了一间房子,他承诺过狼女,要盖一个透明的屋顶,这样不管狼女何时醒来都能看见蓝天或是繁星,就这样,每每一到夜晚,秀才便背着狼女上了屋顶,和她一起看星星,给她讲故事,希望她有一天能醒过来。”

  花燕峰的故事说完了,但汾月好像并没有听尽兴,因为她没有听到结局,没有听到狼女和秀才最后怎么样了。

  花燕峰见汾月一直嘟着嘴,心里像是对这个凄美的故事不满意,笑了笑,道:“怎么了?这么美的故事怎么你听的却一直不说话?”

  汾月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听了心里很难受,若是当初秀才全心全意地相信狼女,在所有人都误解她的时候,能够更勇敢地牵住狼女的手,那他最后也不会每日守着不哭不笑的狼女,说不定两人到一个世外桃源生活,儿女成群。”汾月说完又侧首看着花燕峰不甘心地问道:“那狼女后来醒了吗?”

  花燕峰笑着摇了摇头,“故事到这里就已结束了,没有人知道狼女有没有醒过来,也没有人知道秀才的下落了,这个故事在我们漱池国是广为流传的,据说新人成婚前,这个故事会分别说给男女双方听,目的是告诉他们成婚之后,要懂得包容,忍让,更重要的是夫妻双方间的信任。”

  “花哥哥,你想要一个像这样的房子吗?我想要,白天可以看蓝天白云,晚上可以看明月星星。”

  花燕峰说了很多话,有些倦意了,轻轻笑了下温言道:“只要是月儿喜欢的就是花哥哥喜欢的。”

  汾月低下头,心满意足地笑着,“花哥哥,我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呢?还有等多久,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花燕峰道:“半月左右就可以了,这边分堂的事情我要交待下,还有这府里的下人都返回各地,到时候我们就只带上孤魂和相思还有汾雪,怎么样?”

  汾月笑着点了点头:“如我所意。”

  花燕峰扶起汾月抬头看着她道:“月儿,花哥哥有些累了,想回房歇着了。”

  “我陪你。”汾月忙道,即而扶着花燕峰离去,花燕峰最近的身体状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只能疼在心里,却不能表现出来,若是花哥哥看到她伤心难过又该放心不下了。“花哥哥,你答应过月儿今年要陪我赏雪的,可不许食言。”身影渐渐远去,迂回的柳木长廊里只留下了汾月的声音。

  时间如水一般静静逝去,幸福难过中,汾月等了花燕峰足足半月,窗外,雪已然下了起来,静飘飘的,轻风一吹,便在空中起舞,静静盯着窗外的雪,汾月心里很安静,没有去想花燕峰的毒。

  花燕峰毒发的次数因放血的原因没有以前频繁,可精神越来越不济,一旦体内毒性发作,昏迷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自成亲后的夜里,汾月常常睡着睡着,一个骨碌坐起来,贴到他的胸口,听他的心跳。确认听到了心跳声,傻傻地一笑,才又能安心睡去。有时候,花燕峰毫无所觉;有时候,他感受到汾月的起身,汾月的倾听,汾月放心的笑,只是他想醒来,却醒不来。当汾月轻轻抱着他,再次睡去时,他却莫名地睁开了眼睛,只能静静抱着她,一边凝视着她疲惫的睡颜,一边希望自己不要突然毒发,惊扰了她难得的安睡。原来,当上天残忍时,连静静看一个人的睡颜,都会是一种奢侈的祈求。

  也原来,苍天并不会刻意去怜悯某一个人,因为它已经在每个人一出生就为他们设定好了该走的路,并不会为了谁的眼泪,去刻意改变它原来的本意。

  也许是两人都知道相守的时间会越来越短,只是都不愿去承认,心里担忧着,害怕着,因为不舍才会更为珍惜彼此相依相爱的时间。

  白天,除了花燕峰要去处理堂中各事时,夜孤魂相伴左右,对夜孤魂交待再三,得到他很肯定很肯定的承诺后,汾月才会放心地让花燕峰离去。

  可每当花燕峰一回来,她便粘在他身旁,哪里也不愿去,只有看着他的容颜,看着他的笑,她才会觉得真实。

  两人在一起时,常常笑声不断,她总会窝在他怀里给他讲儿时的故事,他总会紧紧搂着她给他讲漱池国的美景。

  只是有时候,花燕峰会在汾月的娇声细语中,不知不觉睡去,汾月每每看着,心里害怕的感觉越来越浓,害怕他会这样一直睡下去,怎么叫都叫不醒,每每花燕峰睡着,她贴到他的胸口听到心跳声,才会放心,只时这时,她已是泪流满面,静静挽着花燕峰的胳膊躺下。

  屋外,响起了飘雪的声音,汾月的心忽地被唤起,顺眼望过去,花燕峰俊逸的身影站在雪地里正看着她,他穿着月白的斗篷,头戴貂皮雪帽,站在雪地里仿若要与大雪融为一体,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看着如今一日一日削瘦的他,汾月渐渐红了眼眶,不过一瞬,她又冲花燕峰咧开嘴笑了起来,朝他挥了挥手。

  花燕峰嘴角也噙着笑,快步走进了屋,看见只随意披了条薄毯的汾月,眉头稍拧,赶紧握着她的手将她纤细的身子裹进了自己的斗篷中,轻斥道:“寒风四起的,你怎就只披个薄毯,着凉了怎么办?”

  汾月头埋在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笑了笑道:“我身子好的很,哪那么容易就着凉了?倒是你,身子不好现在就不要到处乱走了,早上一起床就不见你身影了。”

  花燕峰笑了笑打趣道:“如今不会是对我一刻不见便满心想念吧?”

  汾月想也未想,点头嗯了一声,花燕峰本是打趣逗她的心,这一刻都充满了伤感,他能感受得出来,月儿如今是越来越依赖他,越来越爱他了。可是他知道,体内的毒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到时候月儿怎么办?

  花燕峰长长地舒了口气,“月儿,我已经全部打点好了,明日我们就可以起程回漱池国了。”

  汾月喜着从他怀里站直了身子,明亮的双眸望着他道:“真的?”

  花燕峰微微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汾月身子微颤,即而闭上眼软软地倒在花燕峰怀里,感受着他如皓雪般轻柔而美好的亲吻。

  花燕峰的吻很柔,唇留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沿着眼角一直向下,吻过脸庞,停留在唇角,他的灵舌细细描绘着她的唇形,一点点撬开她的贝齿,诱惑着汾月,本是轻轻回应,却一切都变成了相互间索求,爱意,在两人唇齿交融的嘴内弥漫开。

  汾月呼吸有些急促,双手紧紧拽着花燕峰的腰间的衣。

  花燕峰的气息也有些不稳,抱的汾月越来越紧。

  两人本是浓情时刻,花燕峰却剑眉猛然一皱,胸口一阵绞痛,一把推开了汾月。

  汾月惊了下,看到花燕峰的样子,知他难受,赶紧扶着他到床榻边,满脸的歉意,“花哥哥,对不起,明知道你现在身子不是很好,我还……”

  平复了心口的难受,花燕峰淡淡一笑,抚上汾月的脸,道:“傻丫头,是花哥哥不好。”

  其实从两人成亲到现在,只有洞房花烛夜和他毒性发作前的那几日,他们有过肌肤之亲,毒性发作后,两人就再也没有亲密的举动,汾月担心他的身子,也从没有过怨言,只是她越是这样,花燕峰的心就越痛。

  窗外的雪落得十分急,不一会功夫已经掩盖住了花燕峰留下来的脚印,汾月看着闭目中的花燕峰心情沉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伸指轻抚过他的脸颊,头轻轻靠在他的胸口听着心跳声。

  夜半,花燕峰突然惊醒,“月儿。”

  汾月已俯在他的胸口上睡着了,忽地听见他的叫声,猛然坐起身子看着他答道: “我在。”

  看着汾月,花燕峰好像心安了些,看着她,他眼里全是歉意,“对不起,花哥哥又睡着了。”

  汾月笑着摇了摇头,替他捏着胸前的被子,“能睡是好事呀!怕就怕想睡睡不着那才是磨人。”

  花燕峰轻轻抚着她的墨发,笑道:“月儿有想睡睡不着的时候吗?”

  “有啊!就在你说不要我了,要娶武姑娘的时候,那些日子,我没有一日睡好过。”汾月说着抬眸看向花燕峰,他幽深的双眸内,有着淡淡的伤,藏的不深,轻轻一读便能懂得,她笑了笑接着道:“不过好在,你还要我。”

  花燕峰长长地舒了口气,将汾月揽进了怀里,这些时日,各堂发生的事情让他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虽然知道是冷逸楚在从中作梗,不想他月钩堂好过,但如今的他已然做不了任何反抗了,俞州城的分堂已全数被毁,下一个轮到的便是他这里了,别人也许不知他月钩堂堂主就藏在这里,但是冷逸楚知道,既然是成心要毁了他月钩堂,那就一定会取他的性命,只是唯一让他不明白的是,冷逸楚既然是想要他的命,为何当初在那罗织洞中要吞下自己面前的毒药?虽然最后自己还是中了毒,但是当时冷逸楚也确实不知道他面前不是毒药,难道他是为了汾月要替自己去遭罪?

  花燕峰怎么想也想不通,既是当初要吃他的毒药,想保他的命,确又为何现在要毁了他?

  虽然月钩堂是银月一手创立的,但如今银月已死,他也身中剧毒,有些问题,他想不通便也不再去想了,如今他只想快点带着汾月离开这里,去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侧首看向窗外,窗子已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只是还能感受到丝丝凉意,透过纱窗看到外面的一片惨白。“雪,还在下吗?”花燕峰喃喃道。

  汾月怔了下,从他怀里坐直了身子,道:“花哥哥要看雪吗?月儿替你把窗子打开,只是你要答应我将自己裹好,窗子一开,寒风必进。”

  花燕峰看着窗外,微笑着摇了摇头,掀开被褥欲下榻,汾月急忙又将他推回到榻上,“花哥哥,你要取什么或是要喝,要吃,你跟我说就可以了。”

  花燕峰一面推着汾月的手一面道:“我想出去赏雪,月儿,花哥哥不是答应过你带你到屋顶去赏雪的吗?”

  汾月看着此时的花燕峰有些心酸,摇了摇头,“不要,夜里寒风大,也冷,更何况你的身子现在很弱,我怕……明儿白天我们再去好吗?”

  花燕峰没有说话,柔和的眼静静地盯着汾月,她的心里像针扎着似的痛,好像满满的一颗心上全是针孔,花哥哥应该不喜欢她担心他的身子,想了想,汾月莞尔一笑道:“好,我们去赏雪。”花燕峰扬起嘴角笑了起来。虽是深夜,可大雪泛白,丝毫不觉得外面暗,天地间反倒有一种白惨惨的通透。

  园子里,花燕峰和汾月手牵手踩在深深的雪里,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吱吱’声。屋外不知何时被人摆上了长梯,只是落了些许白雪。

  花燕峰缓缓走到长梯边,抓着梯了便爬了上去,汾月有些想叫,但嘴里的声音终是没能发出来,只能看着花燕峰的身子一点点离她越来越远。

  “月儿。”花燕峰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汾月有些怔,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望去,花燕峰已快爬到屋顶了。

  她应了声,随后也扶上了梯子,只是那刺冷的感觉,令她伸出去的手忽地想收回,抬眸看向花燕峰,他正在高处迎着风雪等着自己,汾月朝他挤了一个笑,朝上爬去,越往高,那刺骨的感觉就会越浓,虽然戴了雪帽,但脸上还是感觉麻麻的。

  屋顶早已被大雪履盖,而且高处的风很大,冷的汾月直打哆嗦。花燕峰紧紧牵着她走在前头,一脚一脚替她扫开雪,寻了处平较平坦的地方垫上自己宽大斗篷的一角坐了下来,拉着汾月也坐了下来。

  虽然冷,但眼前所看到的却令汾月觉得很值得,放眼望去,整个俞州好像都被掩埋在了白雪下,此刻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一片雪的海洋,天地间白茫茫一片,雪花如精灵一般静静扇着翅膀起舞着。

  天地无声,皓雪静飘。花燕峰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越来越疼,身子好似渐渐没有了知觉。

  汾月却觉得心头突然开阔了,好似突然间看到这么大一片的雪海,让她心中积压了很久的东西一下释放了。

  靠在花燕峰怀里,眺望着远方,她问:“花哥哥,你说我们现在跟秀才和狼女是不是很像呢?都是坐在屋顶看美景,只是他们看的是星星,而我们看的是美丽的雪景。”花燕峰忍着心口的痛,更用劲地搂紧了汾月,下巴蹭着她的秀发,是啊!很像。

  花燕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远处像连绵起伏的雪山一般的美景。天地间苍茫一般,除了漫天漫地的白雪再无其他。屋顶的两人紧紧相拥,好似这一刻就是他们的天荒地老。

  时间过去了很久,汾月和花燕峰早已落了满身的雪,可两人却如石雕一般,早已感觉不到冷,也许因为是此刻的心不再冷。“月儿,我若离开了你,怎么办?”花燕峰有些嘶哑的声音突忽响起。

  时间仿佛定格了,汾月的心骤然紧缩,她知道他嘴里的离开是什么意思,强颜欢笑,抬起头亲了下花燕峰的嘴,伸手抚上花燕峰苍白无血的脸,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我会忘记一切,从新开始,我会找一个很爱我很爱我的男人,我会嫁给他,以后让他做好吃的我吃,让他陪我看日出,让他陪我在屋顶赏雪,我会和他……”汾月一直笑着,只是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被‘呼呼’的风声给掩了去。汾月脸上的笑如重锤一般狠狠地击在花燕峰的心上,突然,一阵剧痛猛至,胸中似有万刺扎心,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他吃力地说:“月儿,记得要忘了花哥哥!”汾月微笑着点头,只是心头如在滴血。

  花燕峰抬手想抚上汾月的脸,忽地发现连这个小小的动作对他来说已然成了奢望,“好怀念和你的初遇,好怀念那片紫竹中你清脆的歌声,月儿,再……再唱……”花燕峰一句话没有说话,力气好似都已用尽。

  汾月双手捧住他的脸微微一笑,深深地给了他一个吻,即而双手环着他的腰,脸靠着他的胸膛上,轻声哼唱:“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哲的生命努力地发光,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汾月的歌声如夜莺的声音一般,清脆宛转,一声声回荡在这空寂浩瀚的雪海里。

  花燕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很沉很沉,沉到没有任何力气去撑开它,好想再看一眼月儿,好想……可她在他眼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暗,最后慢慢隐去,所有的不舍,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担心,全部隐入眼底最深处,眼中那幽深的暗潮席卷着所有的一切。一切归于平静,一点点涣散开。心里的痛渐渐逝去,双目缓缓闭上,那无声的叹息将在生生世世的轮回中永留。

  听着他慢慢消逝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双手无力的垂下,汾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留丝毫血色,惨白的如同静飘而落的白雪,她紧紧抱着花燕峰,眼神空洞,静如死水。

  雪静飘飘地落着,愈显凄荒苍凉。

继续阅读:第三十八章 阴阳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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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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