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晞也顿松了口气:“是我大意了。”
她倒是没想到这杀手拼个鱼死网破也非要杀了她,毕竟寻常的雇佣兵虽然看重钱,但也不至于拼死完成任务。
她眉心微蹙,只觉迷雾重重,稍叹了口气:“可惜了,没留下活口。”不然想尽办法问出些什么来。
“白焰去追另一个了。”路昀珩提醒道,神情却不算轻松。
这几人虽说看上去像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但对待任务的性质却更像是死士。使命必达,战死也在所不惜。那个逃出去的人,很有可能会采取极端的方式自尽……
而这些,都让他隐隐有种并不太好的猜测……
他敛眉沉思着,将柳晞腰间的披肩解了下来,重新披回到了她的肩头。
柳晞将披肩整理妥当,心绪也是一团乱麻,余光忽而瞥见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杨佳宜,这才良心发现般想起,刚刚混乱中她好像踢了她一脚……
虽然是为了避免她被子弹打中,但那一脚她似乎没太控制好力道,有些重,难免会给这个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
她轻咳了声,越过路昀珩走过去,尽量放柔了声音道:“小姑娘,没事了。”
可不想那杨佳宜见她便跟见了鬼似的,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连滚带爬地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似是觉得这还不够,跌跌撞撞地爬起来便跑了。
柳晞满头黑线,郁闷地回头看向路昀珩:“我很可怕吗?”
路昀珩好似是笑了声,摇了摇头:“很可爱。”
柳晞:“……”路大Boss你口味还真够重的……
门口忽而传来声轻响。
两人应声看去,只见白焰远远地立在门边,很是郁闷的模样:“主子,那人吞毒了。”
柳晞早有猜测,此刻听见也还是不免蹙了蹙眉。
到底是谁,会派死士来暗杀她……
桂花树沙沙作响,此时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只有门口不知什么时候亮起的灯笼向内散发着橘黄的光线。
路昀珩上前来将还在沉思的柳晞揽进怀里,带着她走出门的时候,不咸不淡地睨了眼白焰:“处理完,自己去领罚。”
白焰神色微凛,恭谨低头:“是。”
柳晞闻言有些纳闷:“为什么他要领罚?”
“没有遵守命令。”路昀珩声音冷硬,言简意赅。
柳晞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先前让白焰守好她的命令,当即便无奈道:“这也不能怪他。之前有个黑衣人朝杨公的院子方向跑了,白焰他是担心你出事,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料,路昀珩闻言却危险地眯了眯眼,压低声音道:“你再为他求情,刑罚会重上一倍。”
柳晞:“……”大佬,我尽力了……
-
回到小楼时已是晚上八点了。
柳晞身上沾染了血腥的味道,闻着不自在,也担心会吓到婆婆们,进门便先上楼洗了澡,换了身宽松舒适的白色睡裙下楼吃晚餐。
婆婆们已经将极具江南特色的菜肴摆在了桌面上,退到了里屋去。
路昀珩也应该是刚洗过澡,利落的短发还有些水汽,穿着身黑色家居服靠在餐桌椅背上。
柳晞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个肉丸子塞进嘴里。
忽而闻到厨房内隐隐苦涩的药味,她忽而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杨公后来叫你过去是说了些什么?”
杨公给她开药方时她便发觉了有些不对劲,欲言又止的,好像隐瞒了她什么。她追问起来,杨公又只说让那混小子来见他,便轰她出门了。
搞得她心里总还有些不安……
路昀珩闻言神色丝毫未变,给她盛了碗粉丝汤,才道:“叮嘱我看好你,禁烟禁酒,好好吃饭。”
柳晞瞬间便瞪大了眼睛:“禁酒?”
别的都不是问题,禁酒这不是要了她这酒鬼的命吗?!
路昀珩唇角带笑,稍稍颔首:“对,禁酒。”
柳晞哭丧着脸,面对着眼前满桌子的菜肴都没了胃口,凄凄哀哀道:“我可以选择不禁吗……”
“不可以。”路昀珩堪称坚决地打破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柳晞忿忿磨牙,悲痛的同时也不忘继续问道:“还有呢?就这些?没说什么别的了?”
路昀珩看着她,摇了摇头。
柳晞自然是信他的,当即便微蹙了眉,有些纳闷地小声嘀咕:“这样吗?我怎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呢……”
路昀珩盛汤的手微顿了顿,眼底几不可查地划过丝暗芒……
卧房内。
柳晞吃过晚饭便半卧在了窗边的躺椅上,凝神思索着关于傍晚暗杀的事。
那杀手口口声声问她席家还有哪些幸存者,那么他所接到的任务,应该是要将所有剩余的席家血脉清除干净。所以很显然,那背后的人应该非常忌惮席家残余血脉的存在。
但是,他们究竟是怎么知道她就是席家小姐的……
柳晞思来想去,唯一想出的解释便是她的长相。
从小便有人说她与母亲长得相似,又也许是因为她恰巧又出现在了半山别墅,引起了有心人的猜忌,特意去查了她的身份……
可想到这,她不禁又纳闷了。照理说文景早已将她过去的信息删得干干净净,连张照片都没留下,那些人是怎么确定她身份的……
柳晞忽然生生顿在那,脑中有道光闪过。
DNA!
她想起了她的公寓被人闯入却什么都没丢的事,也许他们只是拿走了不知飘落在哪的发丝,检验了她的DNA,再与父亲过去遗留下的DNA进行对比。
柳晞脑海里的线渐渐清晰,拧眉深思的同时也狠狠咬着牙。
这种被人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感觉还真是让人不爽。
她正郁闷着,侧眸之际忽而瞥见桌上路昀珩的旧照,又是愣了愣……
连那些暗处的人都早已开始怀疑她的身份,那路昀珩呢?他会不会也已经知道了……
虽然柳晞并不想承认,但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原先的席家本就与路家齐名,虽没什么交涉,但对于相互的家族总有几分了解。他也许曾见过她母亲,也许也曾见过小时候的她……
所以,他可能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