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寒内心无语一片，索性破罐破摔，面无表情地劝道：“或许你可以把当年的真相告诉晞小姐，这样，她就不会再跟着路家的人离开了。”
“你找死？”席文景浑身压迫感尽显，语气森凉。
他承诺过，要让她一生平安顺遂。
更何况他的私心里，不愿将她扯进这场纷争里。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跟在他身边，生气了可以乱发脾气，害怕了就依靠进他怀里，过永远横冲直撞的生活。
而艰难的责任，肮脏的仇恨，都由他来替她承受。
……
这以毒攻毒终于勉强让席文景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已然行驶到舰艇下方的快艇，隐藏在面具下的唇角微勾，短发被海风吹得张牙舞爪：“路昀珩，这只是开始。”
迟早，我会让你将一切都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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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舰艇右舷侧时，船上有人放下了挂梯，路昀珩拍拍还在发愣的柳晞，示意她先上。
柳晞深吸口气，不敢懈怠，在他的护持下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上去。
勉强在甲板上站稳后，路昀珩也已经攀着栏杆翻越上来，落地的瞬间便将她结结实实揉进了怀里。
他身后的暗卫们都默契地躲避视线，严正以待，以防对方反扑。
“抱歉。”他低沉的嗓音被海水浸润，像是含了沙砾般发哑。
他承诺过会护好她，却还是让她遭遇了这些。
柳晞有些脸热，但心却一下子软了。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伸手顺着他的腰身往上，抱住了他的肩膀。
正欲说话，手上的触感却有些不对。
她微蹙了眉，抬起手，果不其然便见到了鲜红刺目的血迹。
“你受伤了。”柳晞嗓音发涩，从他的怀里滑出去，看向他的背后。
衬衫的黑色被血迹浸染得更暗沉了些，但因为刚刚情况太危急，她并没有注意到。
柳晞心头顿时便升起了丝丝愧疚和心疼，回头便喊医生。
暗卫们顿时便猜到是路昀珩受了伤，一个个虽依旧坚守在哨岗上，却时不时将视线担忧地飘向这侧。
路昀珩有些无奈，轻轻搂着她的腰，低哑的嗓音依旧平稳：“我没事的。”
柳晞生怕这黑色衬衫下还有几道她没看出来的伤口，不敢碰他，却在暗自后悔为什么没有把艾萨克那家伙绑来，别的不说，他的一手医术是最好的，治起枪伤刀伤来，连疤的痕迹都不太会留下。
好在舰艇上配着随行的医生，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有个中年男子拎着医药箱走了上来。
路昀珩本不想在她面前处理伤口，可见她不偏不让，也只得作罢，坐在椅子上脱去了外套。
柳晞就站在他身侧，虽早有猜测，可看到后背两处触目精心的枪伤时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
路昀珩搂着她的腰，安抚地拍了拍。
中年医生初步处理了伤口，消毒止血，但由于有一处子弹还留在体内深处，需要在无菌的环境下进行手术，因此得尽快回到陆地上的医院里。
浑身湿漉的白焰恰好回到甲板上，闻言立刻安排了直升机。
路昀珩从医生开始处理伤口时便一直在打电话，说的是C国语言，弹舌清晰，格外平稳好听。柳晞听不太懂，但也大概猜到了是在与军方交涉。
很快，他便挂了电话，在她严肃的眼神里顺从地躺上了担架。
柳晞在踏上直升机的前一刻还遥遥望了眼已渐渐远去的舰艇，心里五味陈杂，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与席文景为敌。
可好像从她推开他的那刻起，她就已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
并且她有预感，席文景隐瞒了她什么事。
而到现在，序幕才刚刚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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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医院顶楼的VIP病房内。
短短的一天一夜恍若梦境，柳晞立在空旷走廊的窗边，看着高楼下渺小如蝼蚁般来回穿梭的车辆，正与尤荔打着电话。
“我昨晚进宴会厅便没有看见你，还听说就连路总也急匆匆地离开了，我还以为是你这小妖精诱拐路总上哪偷情去了呢！”尤荔自说自话，不忘调侃她。
柳晞忍不住笑了，这才有了种脚踩地面的真实感。
她事先便与白焰商量过口供，此时慢悠悠解释道：“哪能啊？真是这几天太累了，不知怎么的就晕在洗手间了，路总刚好经过，就把我送到了医院调理。”
尤荔呵呵一笑：“你觉得我会信你的‘刚好’？”
柳晞嘴角噙着笑，傲娇地哼了声。
“行了，恰巧这几天也没什么别的通告，既然累着了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会电话联系你。”尤荔向来嘴硬心软，调侃完又不放心地嘱托道。
柳晞很乖巧地笑笑：“好，谢谢尤荔姐。”
挂了电话，柳晞神色安然，倚靠在光线泛白的走廊内。
她早已换了条质地柔软的长裙，此刻却像是感受不到冷，任由夜风灌进窗户，吹拂起她的头发。
身后传来声轻响，段柯一身白大褂，从病房内出来，走到她身侧抬手关了窗。
“我身体不太好，吹不了冷风。”段柯的语气像是开玩笑，轻声和她解释。转而又像她一样斜倚在窗边，干净的眼底含了兴味：“怎么不进去？”
柳晞自己都还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敢进去，好像开了门，她就彻底被冠上了“路昀珩的女朋友”这个称号，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可在海上的时候她便想明白了，这辈子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是要和他在一起的。
然而真到了这一步，莫名就怂了。她觉得她以前也没这么扭捏啊，遇到了什么事都是日天日地无所畏惧的，怎么碰上了路昀珩就怂得跟孙子似的……
段柯瞥见她通红的耳根，忍不住笑出了声：“小妹妹，记不记得路昀珩养病那段时间，我和你说过的，路昀珩是路家人的信仰？”
柳晞点点头，想起她先前还问过他，为什么对路昀珩言听计从，他说等她成为路昀珩女朋友时再告诉她。
她当时躲路昀珩还来不及，怎么会想着成为路昀珩的女朋友，自然便觉得这背后的原因她估计是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迎来了打脸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