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有种混沌不明的味道，像是将死之人会散发出来的气息，佟裳皱了皱眉，上前“姐姐怎么样了？”
“您自己看吧……”澜翠不知该怎么跟她说，侧了侧身为她让开了一些位置，大少奶奶也起身让到一旁去了。
佟裳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面白如纸的郑夫人，手捣着唇差点哭出声来。
床上的人仿佛有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她扯了扯嘴角道：“吓着你了？”
佟裳强忍心中的难过道：“上回娘娘叫人派太医过来，吃了药不见好吗？我来替姐姐把把脉。”
郑夫人道：“不必了，不必为我花心思了。”
佟裳本来还想劝两句，可一搭上郑夫人的脉，才知她说的不假，郑夫人脉象已经有灯枯油尽之势，看着床上的人，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郑夫人仿佛看破了她心事，笑着道：“你不用安慰我，死对我来说是种解脱。”
佟裳道：“姐姐这又是何必，郑大人听了这话岂有不伤心的。”这么些年，她还是没能放下阿文，放过自己，佟裳听了大为悲恸，
郑夫人笑笑道：“他同我一世夫妻也够了，以后各自为各自吧，只是临终之前，我还有一事相求，帝后大婚的日子能不能往前挪一挪，你也看见了，我的身子等不得，若要按着纳彩纳吉的老礼，只怕我到不了那时候了，在我有生之年或能亲眼看到两个孩子成亲，这样我到了九泉之下也能闭上眼了。”
佟裳道：“你放心，我会转达姐姐的意思。”
“多谢你……佟裳。”郑夫人说了两句话便又咳了起来，一时宫里的太医到了，佟裳便先退了出去。
外殿里，郑和璧得到消息突然冲进来道：“母亲呢，母亲怎么样了？”
佟裳道：“她在里头。”
郑和璧提着裙摆急匆匆进了内殿。
因临时发生了这件事，嘉太妃不好久留，佟裳便叫人先送她回去，她自己则守在暖阁里，一直等到太医过来，亲眼看着郑夫人吃了药才回宫去。
佟裳走到门口时，正好看见郑大人急匆匆跑回府来，他一路急奔，连一旁的佟裳都没看见，三两步冲进房里，“你这又是何苦……你若走了，让我跟孩子们怎么过……”
佟裳听着郑大人悲切的哭声，突然鼻子有些发酸，低下头跟着郑府的婆子出去了。
回到慈宁宫，佟裳如实对皇太后说了首辅府的事。
皇太后面上露出担忧之色，“想不到郑夫人的情况竟已坏到如此地步，刚才我已经派了温太医过去，若不好再派周太医过去。”
佟裳摇头道：“刚才我已经替郑姐姐把过脉，不必吃什么药了。”
皇太后听了这话不免跟着感叹一回，佟裳道：“郑姐姐希望皇上跟怜儿小姐能够在她死之前尽早大婚。”
事到如今，皇太后也没什么可说的，人之常情，她也理解，只是皇帝大婚的事，不是她一人就能拿得了主意的，沉吟了一会道：“你先回去，我跟易厂臣商量商量。”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