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冷笑道:“没什么,不知是不是老臣的妄猜,只是觉得嬷嬷似乎对王爷的病有些疑虑,臣在太医院多年,虽不及佟院使医术高明,可痘症这样的病还是分得清的,若嬷嬷不信,大可以回去请太后娘娘下旨,再让别的太医来检验便是。”
佟裳感觉到他的敌意,仍旧笑笑道:“佟院使常说李太医是清高之人,对于医术也很严谨,所以当初佟元启蒙才特地找了李太医去执教,佟裳如今有幸在太后娘娘跟前当差,却也不敢忘了李太医对佟元的这层恩情,您说得没错,我确实有些疑虑,却不是质疑对李太医的医术。”
“那是……”
佟裳只是笑笑不语,抬头见他的轿子来了,便福了福身进去了。
李太医不解她的用意,只好悻悻先去了。
殿里有两个小宫女正在收拾顼亲王用过的东西,见她进来,忙过来请安问候,佟裳看着那些东西道:“这些都是要拿去烧掉吗?”
“是,太后娘娘说这些东西会染病,让即刻烧了。”
佟裳翻拣了一下,全是些衣服被褥什么的,还有些顼亲王用过的杯子餐具,查无可查,她摆摆手道“去吧。”
两个小宫女抱着东西退下。
平儿看着她的脸色道:“嬷嬷是觉得顼亲王死得蹊跷吗?”
佟裳道:“颐太妃的处决旨意才拟定,当天晚上顼亲王就发病了,且来势汹汹,几天就去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平儿道:“可是虎毒不食子,颐主子就是再想活,也不至于图害自己的亲儿子呀。”
“是呀,所以……或许是别人呢。”
“您是说……”
“这些都是没影的事,我也只是瞎猜罢了。”如果说顼亲王的死是场迷局,那佟裳便是最不想去破这个局的人,人已死了,是谁害的,怎么死的,都不重要了,人性的丑陋,她看够了,可若当真有这么一个人藏在宫中,藏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才是让她最不安的。
她抬头朝外头看了一眼,雨势丝毫没有转弱的迹象,她吩咐道:“你到去内务府一趟,叫她们快点准备一下,傍晚之前把顼亲王抬出去发丧,省得夜长梦多,他生的又是传染的病。”
“是。”
佟裳站在伞下,远远看见他们把顼亲王的棺材抬起来,她将双手交手胸前拜了拜,送他最后一程。
突然,前面发出一声巨响,原来是抬棺的人脚下打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内务府总管孟怀谨喝斥道:“狗奴才,摔着了王爷你有几条命赔,还不给我打起精神好好侍候呢。”
几个人一哄而上试图将棺材重新抬起来,中间不知是谁叫了一声“诈尸了……”
大家瞬间惊惶四散,逃窜而去。
孟怀谨气得顿足道:“你们一个个胆小如鼠的东西,还不快过来把王爷好好请回去呢。”
说着又叫人点上香烛元宝,对着棺材好好参拜了一番,嘴里念念有词,说的是奴才们不懂事,请王爷好好上路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