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老夫人对此虽分不忿，终归是没再说什么难听话了，飞走了的鸭子，再想要回来谈何容易，她摆手叫身后的婆子走开，自己撑着坐起来，目光一个个扫过堂下的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佟世霈身上，“世霈，咱们佟家四代院使，到你这一代祸从天降，同善堂虽被封了，可也有一半成了别人的，我只怕百年之后没脸见你们父亲，佟元是你的孩子，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佟家是兴是衰就看你的了。”
“儿子知道。”
说过儿子，又将目光看向孙子，她知道子安一向都是子乔跟前的跟班，进宫做学徒的事，应该是子乔出的主意，木已成舟，她也不想多说，“既然你们要进宫做学徒，我也不拦着，只是有一点，别给佟家脸上抹黑。”
“多谢祖母。”
佟老夫人摆摆手，见天光渐晚，孩了们的腿也都站得直发抖，她道：“散了吧，我累了。”
众人鱼贯退出，佟世霈兄弟俩各怀心事，也无心寒暄，拱了拱手就带着各自的夫人回府去了。
子乔跟子安走在后头，两人有惊无险，佟子乔长呼了口气。
子安怯懦地看着他道：“四哥，你觉得咱们能出头吗？”
子乔拍拍他的肩膀道：“一定能，你别忘了，咱们身上流着佟家人的血，佟家是太医世家，出了四代院使，到我们这一代只会更好。”
佟子安小声道：“可是这么多兄弟间也只有佟元一人考进了太医院，刚才你说只有佟元看了那些医书，其实咱们都知道，元儿对这些没有防备，他看的那些书一直也借给我们看的……唔！你干嘛四哥”
“你这个猪脑子，这话以后别说了。”
一向斯文的四哥板起脸来，也跟罗刹似的，狰狞的面孔极尽有些陌生。
佟子安掖了手，没再激怒他，“我知道了。”
佟子乔缓过劲儿来，又替自己的失态懊恼，恐多年维持的形象有损，只是他没有去解释的想法，对于这个一向呆滞的弟弟，没必要。
“子乔，你站住。”
佟子昂带着小厮沿着连廊从那头过来，昏黄的灯笼光照见一张略带冷峻的脸。
子乔要跑，被他揪住了，“你见了我总跑什么？”
“三哥，上回你没报上名的事，确实不怪我。”
“我不是跟你说这件事。”
子安道：“三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我们都散了。”
佟子昂没理会子安，只管盯着子乔问道：“听说你跟子安要进宫做学徒？”
“是。”
佟子昂冷下脸道：“爹跟娘就指望咱们中间能有一个出息的，今年我没报上名，你跟子安又要进宫作学徒，子轩今年十二岁，子辛更指望不上，你跟子安这一去，往后佟家的担子都压在我肩上，你让我怎么办？”
子乔道：“三哥别有压力，刚才我听见老太太的口风已经松了，再说他们极力要佟元回来，不就是为了扳回佟家的面子吗，我看，咱们哥几个以后都可以松口气了。”
“你说得容易，你以为佟元还姓佟？人家姓裴。”子昂说了两句，见门口的婆子过来请他，便转身进去了。
子乔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一眼，冷哼道：“蠢货。”
“四哥，你说什么？”
“没什么，咱们几时进宫？”
“好像这几日就要动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往那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