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家人兄弟
承昊2019-03-14 00:414,297

  听到余庆庄字眼,天承觉得的莫名其妙,心里想着:关自己家什么事情?

  刚想开口发问,但转头看看在场众人,不是皇族就是白塔中人,加上刚才分明听到,那件有关自己家的事情已经作罢,便想想算了,就没敢开口。

  晏炎一直站在角落里头,此时悄悄走近天承,引得天承注意后,给天承龇牙咧嘴使了个古怪眼色,抓耳挠腮像极了猴子,或是像猴子身上长了副俊美面庞。

  天承当即反应过来,这通猴戏是在问那块黑布的事情,于是连忙皱眉摇头。

  皱眉摇头,这个动作,在丹明国人的常识中看来,都知道意思是“糟了”或是“不好”的意思。

  但也不知晏炎是怎么理解的,看到天承摇头,只是面露满意微笑,还特意走近,赞许地轻轻拍了拍天承肩膀。

  天承尴尬不已,心中却是焦急,心道:“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死了死了,我也死了。”

  突然又心念一转,自己既然取了字,那还怕什么,等一会入了白塔,便是皇帝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于是佯装咳嗽两声,又“唉-”地大喘了两口粗气,瘫软在椅子的身子故意上往下滑落一些,好早些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加快进度。

  早早得了字力,进了白塔,万事大吉。

  “你们快些把药给他服了吧。”

  看到天承模样,安宁公主焦急对身后太监说道。

  天承心中难受,觉着这姑娘心地倒是善良,但自己一番表演,奈何只意会了一半。

  “当务之急先让他把字祭了。把药服了,就带他塔前祭字吧。”一旁的陆一见天承这副模样,说道。

  皇帝点头,又转身对站在天承身边的晏炎说道:“晏炎?”

  晏炎转身面向皇帝,点头,回了声:“陛下。”

  “今日殿选虽未得字力,但已然出类拔萃。”

  皇帝投去赞许目光,微笑问道:“你可愿为朝廷效力?”

  “承蒙陛下赏识,但我早先与家父许诺,若不得字力,需回乡以承父业。”晏炎当机立断,回答虽是拒绝,却不失礼貌。

  天承听得一愣,咦?这不就和自己一样吗?

  若是今天得不了字力,自己就不得再过问母亲的事情,回家帮父亲打理余庆庄,和晏炎的境遇简直如出一辙。

  想到这里,天承看着晏炎,倍感亲切。

  “也好,你须应先前许诺,朕不强求,你家在何处,朕派人送你回去。”

  皇帝面露惋惜,叹气说道。

  “不劳陛下费心,我家不远,自行回去就好。”晏炎行礼道。

  说完晏炎看着天承一笑,转身往宫外走去,走了几步出去,便有两个侍卫一前一后跟上,护送出宫。

  天承突然感觉不妥,黑布那事的详情还未告诉晏炎,如今黑布就在皇帝手中,总觉得需要让他知道,以防有变。

  “快把药喝了,等会儿,是我找人抬你去祭字呀,还是你自己走啊?”

  一段高音话语打断了天承思绪,天承抬眼,正是原本皇帝身后的李公公,此刻正弯腰低头打量着坐着的天承。

  天承抬手招了一招,意思叫李公公把药端来给自己喝了。

  李公公白了天承一眼,依旧是把药端给天承。

  药碗到手,温热不烫,入喉传来阵阵苦涩,然后转为甘甜。

  天承摒气抬头,捧着药碗,一口把药干了。

  药汤入喉,化作一股热流,周身刺痛也舒缓了一些,脑袋也不那么胀了。

  “嗯!好药!我……感觉身子好多了。”

  天承想想刚才自己演的一副要死的样子,好像有些过了,现在正好借机圆回来。

  “哼,可不是好药吗,你这一碗,怕是能喝掉你……”

  李公公本想说“喝掉你全部身家。”但仔细思索,发现好像不对,这小子可是余庆庄的少爷,余庆庄的财富,那是多到每次缴收税银时,连皇帝都要亲自查看账目的,这小子的身家,怕是还能再干几千碗这样的药,于是马上住了嘴,话说一半,脸色有些难看,有些尴尬。

  “喝掉我什么?”天承抬起一边眉毛,俏皮道。

  “喝喝喝,就知道喝,快些随我走吧……”李公公见天承拿话刁难自己,开口拿手指点了一下天承额头,说着边拉天承起来。

  “嘿嘿,别拉,疼的很。”天承被李公公拉拉扯扯慢慢站起身来,被李公公搀着走。

  ……

  皇帝身后远处早有几辆车驾大轿候着,只等皇帝等众人起驾前去皇宫后白塔前,授命祭字仪式。

  李公公搀着天承走近皇帝身边,松开天承,往前一步低头躬身道:“皇上,该动身了。”

  皇帝转头看了一眼候着的金轿华盖,略一思索,摆手道:

  “你让诸位尊者和天承先行起轿去吧,也好早做准备,朕想走走,你也随他们去,不用跟着朕。”

  “遵命,皇上。”

  李公公点头哈腰,弓着身子便退了,又搀扶起天承到轿上落座,同时安顿好四名白衣,便招呼队列起步,往皇城后的白塔驶去。

  皇帝眼见身后安宁公主也准备跟过去,便伸出还攥着黑布的手臂,轻轻一挡,挡在安宁公主身前。

  公主发觉前方挡着的手臂抬头,抬头听到皇帝轻声说道:“你留下,一会陪朕走走。”

  安宁公主点头,又低头退了回去。

  ……

  “宣乌衣卫统领立即前来见我。”皇帝见众人离的稍远,才转身对着身后侍卫说道。

  只过了些许时间,一个黑色身影突然出现,极速奔来,单手单膝跪在皇帝面前,用丝毫不乱的气息道:

  “微臣参见陛下。”

  这黑影,正是先前在檀木台上报告余庆庄情报的乌衣卫统领。

  皇帝不慌不忙,理了理袖子,慢慢摊开右手,对着面前的乌衣卫低声问道:“你可识得这个?”

  乌衣统领跪地用膝盖交替,行走到皇帝面前,才低头高举双手,接过皇帝手中黑漆布片,仔细端详一会,又双手把布片托起送到皇帝面前,答道:

  “此乃南部戈壁的火漆布,但做工属上乘,以微臣只见,应当是紫殊国所产。”

  皇帝转身背手,抬头思索片刻,才缓缓说道:

  “派些人手,把那个叫晏炎的,请来见朕。”

  “是”乌衣统领答。

  “慢着!倘若请他不动,便无需请了。找个无人的地,莫叫人看到……去吧。”

  皇帝低头补充道,眼神肃杀,语气带有杀气,却有些遗憾可惜。

  “遵旨!”

  乌衣统领收起黑布,跪着退了三步,然后站起身来,转身疾步离去。

  皇帝见乌衣卫离的稍远,才急忙走到身后的安宁公主身边,牵起公主一手,挥手令身后跟着的侍卫再离远些。

  “朕见你方才又哭了。一个长公主,整日里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皇帝虽然言辞责备,但语气温软,边说着,还摘下公主头上掀起那带着泪渍的丝巾,仔细叠好,交还给公主。

  安宁低头不语,双手交替在身前轻轻搓着手指尖儿。

  “朕知道,太子是你的大哥,但也是朕的骨肉,人已故,伤心亦无用,况且……”

  “父皇。”

  安宁突然打断皇帝的话,一双杏眼泪水婆娑,睁大直直盯着皇帝,直到泪水从眼眶中溢出,才开口道:

  “痛失骨肉尚且不痛,那骨肉相残是否会为之一痛?”眼中虽有泪水打转,但眼神坚定。

  “妇道人家,不要妄议朝政。”皇帝双目圆瞪,对着安宁怒吼道。

  安宁看着皇帝,泪水决堤般涌了出来,梨花带雨道:

  “不议朝政,那便谈谈家事,家中兄弟被逼自尽,是否需为之一痛呢。”

  说着仿佛又回忆起当时经历,安宁缓缓掩面蹲下,失声痛哭,哭声伤心欲绝。

  皇帝蹲下身来,轻抚安宁背脊,良久才摇头无奈道:

  “你大哥是个好兄长,却当不得一名好太子。我皇族延续至今,一直有白塔压在身上,白塔既然选了你二哥,朕也只能暂时保他性命。废长立幼,自古为动乱之因,此事无解,你大哥二哥都是以大局为重,你以为,你二哥心中就好受?”

  皇帝见公主还是蹲着,没有半点回应,叹息低头道:“唉……朕与你说个故事。”

  说着轻轻搀起抽泣的有些哆嗦的安宁,拉着手,慢步走了起来,只是安宁一直低头,被拉着的手臂僵硬,像是抗拒,所以两人步子也被放的极缓。

  皇帝好像感觉不到安宁倔强的抵抗,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又自顾自地开口道:

  “朕自小仰慕英雄,何为英雄?保家卫国者,英雄也。”

  安宁心中疑惑,自己为皇兄的死正伤心欲绝,父皇却非要说个风马牛不相及的故事给自己听,当真是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想着,一阵泪水又涌上双眼。

  皇帝微微抬头望天,继续说道:

  “朕那时年幼,只记得太祖皇帝的长子,当年也如你大哥一般,对后辈体恤呵护,并天资极高,所以早早进了白塔,得了字力。”

  皇帝顿了一顿:“那个皇长子,便是朕的皇叔。”

  安宁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拿袖口拭了脸上泪水,抽泣也轻了些许,这个“皇叔”倒是听皇帝提起过。

  “逢太祖创业间,皇叔屡建功业。一剑,一少年,一队轻骑,不知攻克多少难关。甚至白塔的塔兵,也无人及他威武勇猛。一日黄昏,太祖抱我玩耍,突然刺客来袭,朕与太祖命当即悬一线,危急中,皇叔挡在我与太祖身前,一剑,只一剑,便取了刺客右眼,喷出的血污溅了太祖一脸,太祖惊觉躲闪,却让我误撞到剑锋之上,使我腰间被剑芒破了些皮。”

  皇帝娓娓道来,往事历历在目,说着还用手在腰间按了一下,腰间那块,正是当年破处。

  “皇叔心疼失色,抱我奔走寻医,索性医治及时,不曾留下疤痕。只是这道伤,却令他十分自责,当场发誓,从此不再用剑,拔剑掷于海中,只留下剑鞘。碍于战场需要兵器,便命人做了千年铁木尺一柄,背面镶铜,从此当作兵器。”

  “倒是听您提起过,只是为何从未见过他,难道……”安宁好奇道,语气还留着些许哭腔。

  皇帝不答,继续说道:

  “那之后不久,太祖建国,他离宫回了一趟白塔,便从此再无音讯。朕一直以为,他留在白塔修炼,直到今日,那周长老说他……

  唉,他的剑鞘,朕还留存着,收在宫中宝库之中,心中想着有朝一日见他,好归还于他。”

  皇帝眼神没落,摇头叹息不止。

  安宁听出父皇伤心,想要安慰两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太子的事,倒是和他相似。”

  皇帝眼角闪出一些不易察觉的泪光,话音也有些颤抖,不知是为太子,还是为皇叔。

  泪水将溢,于是皇帝又把头昂高了一些,继续道:

  “皇叔与你大哥,他两人都是英雄。折剑沉沙,是为国,亦是为家。太子赴死,你二哥并未逼他,朕更不曾。”

  “那……”安宁好像想到些什么,刚开口,就被皇帝抢去话头。

  “那个叫做天承的少年,朕十分喜欢,他与皇叔据说都师从‘剑无鞘’。从他身上,我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一些皇叔的影子。”

  说话间,皇帝心情似乎转好,脚步也轻快了些,父女二人说话间穿过皇宫后院,眼下已经可见白塔前繁盛的青草连绵,以及白塔后辽阔的汹涌大海。

  “不过倒也可惜,那孩子若是不进白塔,哪怕未得字力,朕也一定重用。”皇帝微笑摇头。

  “父皇……您之前问我选驸马一事。”安宁突然道,眸子显露坚定光芒。

  皇帝疑惑点头,不知安宁为何突然提及此事。

  “驸马之位,宁儿心中已有人选,还请父皇万万恩准!”

  安宁止步,对着皇帝低头行礼道。

  皇帝停下脚步,脸上又惊又喜。

继续阅读:十六章 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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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鞘现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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