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余庆庄
承昊2019-02-19 12:533,810

  天圆地方,丹明王朝,虎踞东土,幅员辽阔,定都南部皇城。

  皇城离镇上不算远,也不算近,普通人的脚程,大概行走两天。

  天承一路上不敢停歇,一是自己孤苦一人,已经没有了爷爷相依为命,二是爷爷最后提到朱庆-这个自己父亲的名字的时候,也提到了母亲。

  虽然爷爷去世的阴霾还笼罩心头,但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母亲也许很快就能见到,脚步就仿佛变得轻快起来。

  这两日,天承不敢投住店家,不知为何,天承总觉得有人跟着,但屡次回头,都不见人影。

  于是便长了个心眼,夜里专挑大道边上,树林中枝繁叶茂的宽大老树栖身,树叶遮身,旁人看不出来,倒是树中藏的洋辣子叫天承吃尽苦头,莫名被碰一下,都能把自己整个手指,或腿上一块被刺的又疼又痒,红肿胀大,又不敢挠,苦不堪言。

  唯一能做的,便是偷偷流上几滴眼泪,假装是爷爷还在,帮自己把眼泪抹了,然后自己抬手,抹去眼泪。

  ……

  经过两天的风餐露宿,终于,天承踏上了皇城的地面。

  天承到的时候,天刚刚有些发白,周围不时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倒水声,有扇风声,天承,略微环视,发现此时路上虽然行人稀少,道路两边的各种摊子门面却已经陆续准备开张,几个早饭摊子正在张罗炉子蒸屉,祥和中带着热闹的感觉。

  余庆庄在皇城好似无人不知,听到“余庆庄”三字,众人总是露出羡慕嫉妒的表情。

  天承只问了几处准备开张的摊贩,来到了一处红色院墙下。周围的房屋建筑都是白墙黑瓦,只有一片围墙是暗红色,在这一片犹如水墨的黑白中显得格外突出。

  院子大门也是红色,上面镶有巨大铜钉,门栏上侧挂了一个巨大的金字牌匾,上书《余庆庄》三个大字。

  天承心中暗叹:这种,就是爷爷提过的大户人家!要是爷爷家也能这样,就不用老是搬家防贼了!

  正巧此时,正有家丁爬着梯子,去撤昨夜点的大门灯笼。

  天承走到梯子近前,喊了一声:“您早!”

  然后深深鞠了一躬。爷爷说,求人办事要行礼,自己求的,对自己来说是大事,大事行什么礼,天承不清楚,算了,鞠个躬吧。

  家丁看了惊的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早上问候个您好,也要行这样的礼?

  这个孩子什么来头?这么客气一定是要饭的,一大早就来要饭?

  “去去去,一边去,爷爷我忙着呢,早饭点不给饭!午饭点再来!”家丁想着随口道。

  天承一愣,方才发现对方是把自己当了乞丐,这才发现,自己又是爬煤洞,又是赶路,身上早已是脏兮兮的,还有几处被勾了破洞。

  “我不要饭!我找朱庆!”天承语气坚定。

  “呵!”家丁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乞丐,挑眉开口道:

  “你这小要饭的还挺有志向!直接找我们东家要饭是吧?滚滚滚!”

  眼见天承低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家丁有些生气,自己天天被人指使,现在连个小乞丐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想着出口骂道:

  “哪个老狗养出来的小狗崽子,怎么听不懂人话?叫你滚!”说着挺直腰杆,向天承逼近。

  天承当然听的懂人话,自己跟村里那些孩子干架,也是因为这些“人话”!

  家丁见天承弯腰转身,往路边走去,觉得是被自己吓走了,脸上有些得意,但一会脸色又变了。

  他看到这个孩子,在路边捡了一截树枝,正眼神严肃的慢慢向他走来!

  这孩子生气了?还要打人?家丁满脸疑惑,一个孩子,一个小乞丐居然要教训自己?想着一边把袖子捞起来,准备给这孩子一点教训。

  “剑出八荒!”

  这是爷爷健身剑法的起手式,天承用力紧握树枝,挥臂抵在鼻尖前,然后猛地挥向自己身侧,鱼跃而起,朝着面前家丁的裆部一树枝送出。

  不是天承想使这些下三滥的路数,是他的身高,现在只够到裆部。

  ……

  一声惨叫,还有一声清脆的“啪”的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家丁捂着裤裆,在地上不停翻滚。

  就在这时,一声“吱呀”,两声咳嗽,三声“吵什么?”陆续响起。

  只见天承身后那大红镶钉木门缓缓打开,门后一个麻衣老头,弓着背,拄着拐,低着头,带着两个家丁慢慢从越来越宽的门缝中现身出来。那咳嗽和“吵什么”,自然就是这老头嘴里发出的。

  老头停拐站定,在门后歪着头,稍微抬眼,用余光看了家丁和天承一眼,然后转头对着地上家丁问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好到头了?好到一个小乞丐,都有胆子在我门口大呼小叫?”

  老头声音一字一颤,像是完全没有中气,风吹都能把声吹没了,但语气有说不出的威严,主人般的威严。

  家丁闷声低头,像是等待责罚一般,不敢吭声作答,却自然有人敢答。

  “今天理应是我爷爷报丧的日子。他看起来和你年纪相似,只是身子比你硬朗些。”

  这话正是老头口中的那个小乞丐---天承说的。

  话一出口,在场一众人先是一愣,然后家丁们有的缩了脖子,有的伸长脖子,都把头压得老低,不让人看到脸上神情,只有天承昂着脖子,眼睛忽闪忽闪看着不停剧烈咳嗽的老头。

  理应报丧,年纪相似,比你硬朗。这几个元素结合在一起,精通事故的自然能听出来,言外之意,大概就是,你个老不死的,比你健康的都死了,你也快了。

  只是这话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来,并且确确实实是大大的实话。

  但结合当事众人的身份,这就让气氛有些微妙,微妙得尴尬,尴尬得老头不知怎么回答,只得咳个不停,边咳边想怎么回话,回得不好,就变成跟小孩一般见识了。

  “你……是朱庆?”天承又开口,对着老头发问,又觉得不对,自己父亲再老,也不该到这步田地。

  老头正咳嗽着,正愁没有台阶下,现在孩子又开口了,管他是人话鬼话,好歹是转了话头,就一概算是好话,于是抢答般地答道:

  “非也,我是这余庆庄的账房,也是这朱宅的管家。”

  想是刚才咳嗽太多伤了气,老头挺了挺腰清了下嗓子,又开口道:

  “你要见朱庆?凭什么?难道光凭知道‘朱庆’这名字?书信信物可有?”

  爷爷确实就让天承凭这名字找人,哪来的信物,非要说,只有爷爷托付的木尺,还有那张光秃秃盖满印章签名的皮子。

  但是爷爷临走嘱咐,这两样都必须深藏不露。天承虽不识多少成语,但从字面看,意思还是明了的,万万不能拿出来,更不能说,这么一想心里就有些谎了,无中生有让人心慌,但这有中生无,却别样让人难受,于是天承憋红着脸,喊话一般说:

  “没有!我……我是他爹!”

  天承有些着急,这话几乎是牙齿贴着舌头说出来的,但话一出口发现好像哪里不对,抬头突然感受到老头凌厉的目光,顺着看去,那管家老头灰白的长须已经被鼻息吹得一摆一摆,想必是气极了,被一个孩子侮辱了自己东家,哪能不气?

  身后家丁则实在是忍不住,其中一个已经快坐到地上,捧着肚子硬憋着笑,便连忙改口:

  “错了错了,他是我儿子……不对我是他儿子才是!”

  庆幸终于说对,天承红着脸,挺着胸,做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想掩盖刚才的洋相。

  那管家老头先前吹胡子瞪眼,听完已经平复心情,像是不想和一个幼齿儿童一般计较,只是轻轻说道:

  “唉……胡闹,速速离开吧。”同时挥手指挥家丁把门关上。

  天承有些着急,怎么自己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也这么难,转念一想,自己若不是读了父亲寄来的那些书信,怕是会忘了自己还有这个父亲,离家八年未曾见过自己,也定然认不出自己,说不定都忘了有自己这个儿子,想到这里,天承感觉有种莫名的生气。

  天承生气,有人比他还气。

  那个家丁刚才吃了天承一下,好久才缓过来,此刻天承被下逐客令,当然是极好的机会,可以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于是张牙舞爪向天承扑去。

  天承发觉那家丁突然发难,自己本身贴着廊柱,已经退无可退,准备左右躲闪,但见家丁臂膀横着扑来,怕是也会被抓住,当下心中一横,紧握右拳,大喝一声:

  “扫分六合!”扎起马步,就把拳头当做剑身,横挥而出。

  兵器是手的衍生,剑招拿拳使了,威力劲道自然少掉大半截。

  这一拳,拳出劲消,到打家丁身上的时候,已经少了许多力道,但天承自小劈柴,使的就是这横劈的力道,仅剩的这些许力道,也打得家丁倒吸了一口凉气。

  “住手!”朱红色大门闭了一半,一声苍老厉喝从门后传来,喊得家丁忘了腰上疼痛,转头像门缝里面望去。

  天承则是奇怪,这老头难不成是怕自己的“爷爷健身剑法”把自己家家丁打出人命来?

  大门重新打开,管家老头拄着杖吃力地跨过门槛,双手支这拐杖,缓缓蹲下,直到自己的脸和天承的脸平行,才慢慢开口:“孩子,你方才喊出来的拳招,在哪学的?”

  “是剑招。”

  天承心想,自己要是拿了背后包囊里爷爷那把木尺,就是剑招了,但爷爷不让拿,想到木尺,就联想到这老头刚才提起的信物,于是脱口:

  “我没有信物,就变成了拳招。”其实本意是想说“我没有拿木尺,就只好拿拳使了。”

  管家听到有些奇怪,转念一想觉得是孩子吓坏了,有些口不择言,便没有在意,眼中神色变的和蔼了一些,又问道:“好,那剑招师承何人呢?”

  天承想了想,说:“我爷爷…”

  管家点头思索一阵,然后站起身来,拉着天承的手,往宅子里走,边说:

  “行,走,我带你去见朱庆,但是先得帮你换身衣服,这套太脏,太丢我余庆庄的面子。”

  踏进余庆庄大门,一条青石板路,两侧石狮瑞兽并列整齐,直通一汪池塘,池塘草木青翠,三座假山石嶙峋摆布,精致却不失大气,背景相映朱色大厅厅门。

  天承被管家领着进了厅堂侧室,擦了脸,换了身干净衣服,便被管家带出了宅子大门,门口已经有辆马车在等了。二人上了车,往皇宫放向驶去。

继续阅读:第五章 凭剑认父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归鞘现锋芒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